春神二世也棠被司春之神泽珩带回神界之后,随泽珩下来的还有两名同行的神明,他们直奔长朽阁,见到了被绑起来的长朽王,以及伪装成黑衣少年楚玄的楚焰。
两位神明皆没有认出楚焰,反而与他交谈了一番,得知是他与也棠共同携手揭开了长朽阁的秘密之后,甚是惊讶,而后,两位神明封住了长朽王的法力,并对长朽阁进行了处理工作。
长朽阁的秘密,即每年送给长朽王十三个人的习俗,终于被迫废掉了,为了保证长朽王不再害人,他们封了他的法力,并囚禁他六个月,让他好好反省。
囚禁之地依旧是长朽阁。处理完这一切之后,两位神明便回去了。
神明们走后,楚焰回头对长朽王邪笑了下,道:
“真是罪有应得啊,长朽王,被囚禁的滋味如何?”
长朽王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阁主被囚禁在阁内,长朽阁所有人都撤出去了,只留下几个照顾长朽王的侍女和小厮。在他囚禁期间,长朽阁不得对外开放。
长朽王:“尊上,您就别挖苦在下了。”
楚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你的人查到那个名叫也棠的身份没有?”
“啊啊,尊上,查到了。正如您所猜测的,春神二世。她是司春之神泽珩的徒弟,十六岁,上任不过一个月之久。”长朽王连忙回答,“但她体内是否有上古春神之力,这个尚未得知。”
楚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屋外:“查不到么?”
“是的。”长朽王向他抱拳道,“这个神明少女也常,此次下凡来只是为了完成考验,并无其他目的。神明下凡一
般都要封住法力,因此,她在阁内并未使用灵力,在下查不出她的底细。”
“考验?”楚焰瞥他一眼。
“是这样,这位神明少她棠,一个月之前于春分之时飞升成神,据说,是专门被泽珩上神点上去的。但神界的其他诸神对此感到不满,提出要考验她一番,让她证明自己有能力胜任司春之神二世的位子。这考验,便是叫她下凡,查清在下长朽阁之秘密了。”长朽王答道。
听到这里,楚焰脑中又浮现出纯洁无暇的少女一身素白长裙,欢心雀悦地依偎在他身前,笑容娇嫩:
“我喜欢你啊,楚玄,你高兴吗?”
他冷嗤了一声。
“这么说,本尊还助了她一臂之力,让她通过了考验?”他问。
“恐怕是这样。”
楚焰挑了挑眉。他抬手,掌心向上,调动心中气息,煞气在他的血液中翻滚,他掌心立即出现了一团赤色的火焰。
火焰明亮,无尽地燃烧,他看着那团赤火,明亮的火光映在他的黑瞳中,为他的眸子缀上点点笙光。
“尊上?”长朽王注视着他的侧脸。
沉寂半晌。
楚焰道:“不论能否验证她体内是否有上古春神之力,她体内定有类似的东西,不然又怎会解开本尊身上的封印?”
“是,尊上所言极是。不过,很快便会得知了。”长朽王道,“再过两日神界九重天将举行上任大典,所有今年新上任的神明都会点亮灵魂石,那个也棠也必定在里面。届时便知道了。”
闻言,楚焰勾了勾唇。
他道:“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本尊也无须待在此地了,你安心囚禁,莫再作幺蛾子。本尊去一趟冥界。”他合上手,火焰蓦地消失。
长朽王朝他一拜:“尊上一路顺风。”
他注视着黑衣楚焰原地消失不见。
……
“灵魂石?”
也棠身着一条浅青流仙裙,肩上搭着一条小辫,头上发髻小巧玲珑,插了一根玉簪,簪子青绿圆润,坠下了些许白色流苏,显出她几分少女的俏丽。她正坐在司春殿一棵桃花树下的秋千上,听见泽珩说起“灵魂名”这个词时,她愣了一下。
泽珩负手站在一侧,笑着对她道:“九重天一年一度的上任大典上,帝君会亲自解封你的法力,并让新上任神明手握灵魂石,以此来检验神明的灵力属性。”
泽珩给也棠解释:灵魂石是一块有灵性的黑日耀石,不同的神明手握它时,会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辉。每每有新的神明上任后,都要施行此礼,来检验此神灵魂是否纯粹。”
桃花灼灼,散遍院落。也棠缓缓使秋千停了下来,问道:“这么说,我所做的,便是要点亮这灵魂面?”
“不错。届时你握住它,它便会自动检测出你的灵魂属性,并发出光亮,石头上还会出现等级的字样。”泽珩走
过来,拍拍她的肩,“不过你不必担心,你的灵魂为师看过,非常纯粹,应该不会出乱子的。
也棠想起小九告诫她的话,心想:“但那些神明们可不会这样想。”
两日后,千名神明集聚神殿,共同欣赏一年一度的上任大典。
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这样的仪式,为新上任的小神接风洗尘,欢迎他们入驻九重天。仪式共分为三项:解封、试灵、洗礼。地点就设在神殿内外。
仪式第一项“解封”和第二项“试灵”都在殿内举行,也棠跟随泽珩,进入了这座大殿.神殿宏伟气派,玉色墙壁与地面,金色殿顶,斗拱上方矗立着十来只凤凰纹样,殿内更是高不见顶,放眼望去一楼大厅分外宽敞,大厅正中央有一高台,高台之上设一金色王座,那是帝君之位,千名神明并不站于高台之下,而是站于大厅两侧的九层塔之中。
九重塔并非一座真正的塔,只不过是大厅两侧共设九层座位,神明们便坐在上面,故有此名。神明地位愈高,所站的层位便越高。因从远处望酷似一座九层高的塔楼
泽珩与也棠告别,独自上了九层塔,而也棠在一名仙娥的带领下,站入了新任神明的队列。
这列队伍中,也棠仔细打量了一番众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不过,也棠作为一个十六岁少女,是这列队伍中年龄最小的神明。原本队伍中的新任神明们皆在三三两两前后谈天一见她来,立即压低了声量,而围观的诸神也皆用鄙夷和不屑的目光盯着她。
也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小九之前给她说过,也棠作为被泽珩上神点上来的小神,在凡间修炼了不过一年便飞升了,这令神界诸神十分嫉妒,因此对也棠总是冷眼相待 ——他们不相信也棠这么快成神。
这也是他们之所以让她下凡进行考验的原因。
也棠低眉敛目,站在队伍中,清晰地听见九层塔上的神明们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瞧,那就是神明少女也棠!”
“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嘛。”
“传言说她只用了不到一年便飞升了,是真的吗?”
“泽珩那老家伙不会昏了眼吧,这也能点上来?”
“怎么看也不像天赋异人的货色啊,假的吧!”
“今日就见分晓了,待会儿灵魂石验灵,看她是个什么颜色的光!”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也棠没有说话,站在队伍中尽量使自己不起眼;只可惜,众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但好的一点是,小九早就料到了这一慕,因此早让也棠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听着。
他们只议论了一会儿,便被迫停止了,因为大厅中央高台之下的一名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帝君驾到———”
所有人立即消音。也棠只见高台之上缓缓上上来一位身着白金龙袍的男人,高鼻深目,身材巍梧,面容慈祥,大约四十来岁(凡间年龄)的样子,诸神立即俯首行礼,齐声道:
“参见帝君。”
也棠也跟着行了礼。神帝边在王座上坐下,边朗声道:“免礼。开始仪式吧。”
于是太监又喊道:
“典礼正式开始———请诸神就坐——”
“所有新任神明,请男左女右排成两列,面对帝君行礼。”
也棠立即跟随着前面的人,站在了队伍前排,所有人皆面对着帝君跪了下来,神帝慈祥地注视着他们,缓缓道:
“今日你们聚集在此,意味着你们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神明。从今往后,你们需谨遵世界运行的法则,履行应当的职责,心怀天下,心系苍生,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掌管天下各种事务。”
所有人应了声,恭敬地朝他缓缓一拜。
“下面,朕便将你们的灵力归还于你们。”
神帝一拂袖,金光划过,散下亮晶晶的一片金粉,下方的神明们脚下立即出现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阵法,也棠只见自己身下有个青色法阵正在灵光流转,紧接着,她顿时感到自己身体中充斥了温暖又有力的灵力。
太监拖长音调,对众神道:
念到名字的新任神明,请上前来——”
阵法只转动了一会儿,便消失了,众神起身,又恢复方才的两列队伍,也棠放眼望了一下前方,只见高台下面对他们的太监身侧有三名仙娥,仙娥们手中揣着个盘子,盘中整整齐齐放着十多块漆黑的石头,总计三十多块。
灵魂石。
“瑶玥上神之徒,昭光仙子——月之神二世。”
一名仪态端庄的女仙款款从队伍中走出,来到仙娥身前,太监对她道:
“第一块石,请。”
昭光轻轻捧起第一块石头,石头在她手中只安静了五秒,便散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晕,而后,灵魂石上显示出了这样的字样:
月之神二世:昭光(水系灵根)
级别:丁级
太监侧头看了一眼,提高声量道:
“水系灵根,丁级!
众神哗然。
昭光面露惊喜之色,她将灵魂石放回去,笑脸盈盈地走了回来。灵魂石离开了她的手,不再发光但上面的字样没有消失。
她这个水系丁级一出,神明们皆是惊讶,纷纷去向月之神明瑶玥上神报喜。
也棠也为昭光高兴。泽珩给她说过,神明的灵根中,一共有金、木、水、火、土五系,这五系又分别设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共计十级,丁级的水系灵根,已是上品灵根了。
原来,第二个仪式“试灵”便是如此了。
……
也棠在队伍里站了许久,身边的神明个个都去试过灵了,唯独她还没有。正当她站得腿酸腰疼之时,太监终于叫道:
“泽珩上神之徒——也棠仙子,司春之神二世。”
也棠立即反应,从队伍中走出,来到太监面前.
她听见大厅中有神明在切切私语。
也棠不管不顾,目光坚定地向前走,她站定在第三位仙娥面前,太监道:
“最后一块石,请。”
也棠快速扫了一遍玉盘中的灵魂石,看见右下角那块唯一没有着字的黑色石头,双手将它呈起。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极快,异常清晰。小小的一块黑色石头被呈在少女白皙的手中,颜色对比鲜明。
几乎所有人屏气凝神,专注地盯着也棠手中的石头。
须臾,黑色石头竟散发出了鲜艳的赤色。
她还没说什么,便见一旁的太监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蓦地睁大,也棠有些吃惊,又不明所以。
而后,这赤色只散发了十多秒,攸尔又散发出了非常明亮的青色光辉,并流转着琉璃色的色彩。石面上出现了两行文字:
司春之神二世:也棠(火系神骨)
级别:壬级
也棠的瞳孔猛地睁大了。
太监震惊万分,但他还是缓缓道:
“火系、火系神骨……级别为壬级!”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咒语,一下子解开了安静无比的神明们的封印,泽干行蓦地从座位上站起,俨然是不敢置信。
众神听到这句话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爆发出先所未有的喧哗声:
“火系神骨!!!”
“这不是…上古春神之力吗?!”
“方才那琉璃碎影状的青色光芒,不正是上古春神之力的代表吗?
“这……天生神骨!!!”
“但是壬级……和上古春神之力相配,也太离谱 了吧!
“……”
还有许多评论,也棠没听清。
她愣在原地,完全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事实上,她还不了解神骨是什么,究竟有何厉害,为何一被提及,众神惊惶。
神界大多数神明,拥有的法力来自于他们体内修炼而成的一颗神丹,此丹有灵,是神明之根源,如若神丹被夺或受损,此神也会陨落或受伤。因此,诸神将神丹之属性称为“灵根”。
而除了灵根,还有一物名为“神骨”。
神骨不同于灵根,灵根是后天修炼而成的,神骨不是,神骨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
它亦是神丹之灵。之所以诸神对此惊讶无比,是因为神骨极为稀有。神界开天辟地这么多年,鲜少有人天生神骨,史书记载,上一位天生神骨的是一名神女,第一位天生神骨的神明是那位传说中元神尽散归天地的父神。
从古至今,加上也棠,不过三位而已。
至于上古春神之力再现,就更令人结舌了。
泽珩笑意盎然,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女,道:“真是为师的好徒儿,竟是个火系神骨。”
也棠把头埋在怀中的枕头里,声音闷闷地;
“师父,我、我竟然是个壬级!!!
“壬级怎么啦,壬级也不错啊!”泽珩坐在她身侧,笑眯眯地道。
“倒数第二级啊!”也棠抱怨,“十级中的倒数第二级,我的灵力究竟有多低微啊!
“徒儿,不用难过,虽是壬级,但你可知道,你的灵力是上古春神之力呢!”泽珩道。
也棠抬起头去看他:“上古春神之力?我在殿上听过有人提及,那究竟是什么啊?
也棠和泽珩参加完上任大典之后,便没多待在那里,匆匆回了司春殿。也棠不了解神界的历史,乍一听到这个词十分陌生。
“上古春神之力,这是一种十分有名的灵力。它的来历可长着呢,听为师慢慢给你道来啊………”泽珩抬头望了下司春殿的殿顶,似乎是在回忆,“上古春神之力据今已有三万多年的历史了,那是父神开天辟地之后为护佑苍生太平的一样流传下来的灵力,威力十分强大,上古春神之力的特怔,便是方才你在殿上展示给众人的,你的灵力散发着琉璃影般的青色光芒,那正是上古春神之力的特怔。它也是司春之神的象征。“
也棠不明白了:“既是司春之神的象征,师父你为何没有呢?”
“傻徒儿。”泽珩笑道,“每位神明都有自己与生俱来的灵力,上古春神之力在古代只被用过一次,后来渐渐失传了。
“那师父你是如何认出它的?”
“为师其实用过一次春神之力………”泽珩答。也棠立即来了兴趣:“师父你怎么用的啊?”
泽珩回忆:“准确地来说,是我的前世,也就是真正的泽珩用过。这段记忆也是447号系统讲给我听的。据说八百年前,神界与冥界有一场撼动三界的大战.
听到“冥界”这个词,也棠立即想起来,1146号曾介绍过,凡人往上走,成神;往下走,成鬼。那么冥界,便是鬼的巢穴了。
泽珩道:“当时的冥界啊,有一位修为极高的界主,名为死神之尊。”
“死神!?”也棠听到这个词瞪大了眼。
“不错,这尊死神也是个神明,只不过是掌管死人的神。死神是以鬼之身飞升的,自古以来有两位,但虽然就只有两位,却也两次使得天地失色,三界混乱。而八百年大战的那一位,是第二位死神,名叫楚焰。他以一己之力率领鬼军,还有他身上两大邪门法术——赤火与赤瞳。在战争中扫荡沙场,杀人无数,成了诸神记忆里的恶魔。
也棠听着听着,脑中竟出现了数日之前在长朽阁,她误入了一个罪仙的牢房中,男人黑衣如鸦羽,血色的瞳森然可怖,笑得却是那样邪恶,如同一个妖孽。
那个罪仙也提及了八百年前的战争,还有那肆虐的赤色火焰与赤瞳,也棠骇了一大跳——
那个罪仙不会就是..
死神楚焰?!!
她不敢再想了。
泽珩不知道她的小动作,继续道:“但就在紧要关头,作为司春之神泽珩,也就是我的前世———找到了当年父神留下来的关于上古司春之力的手稿,并再度重召上古春神之力,借此将死神封印。
“但在那之后,上古司春之力便消散了,后人再召它,它也不再出现。直到……”泽珩抬手搭上也棠的肩,“今日,徒儿你身上又出现了上古春神之力。”
窗外夜已深,也棠躺在玉床上,闭着眼却睡不着。
对于新到来的灵力,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一种心情。
保佑苍生的上古春神之力、稀有的神骨…她应该是开心的。
但尽管是闻名的上古春神之力,她却是个王级。
十级中的第九级,至少不是倒数第一,但,壬级,基本上可以算是废柴。
即便是再厉害的灵力,王级的她也挥发不出什么威力。
不仅如此,当时在神殿,她握住灵魂石时,发出的光芒不是青色,而是鲜艳的赤色。
这件事她没给任何人说,除了她,便只有那个太监知道。也棠本想问问泽珩,但一想到太监当时惊恐的模样,她又犹豫了。
也棠想着这些事,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着前的那一刻,她脑中还呈现着早上她手中灵魂石所发出的亮光———一抹鲜艳的赤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