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后知后觉地微微发热。
他微凉的体温透过睡衣传过来白洛池的睡意顿时消散了很多。
他抬起头,但董墨轩并没看他,垂下的睫羽轻颤着。
好像有点……紧张?
白洛递了个枕头给他靠着,有点尴尬:“我们现在就睡觉吗?”
他觉得刚才自己是不是说的话有点歧义,导致董墨轩到自己床上来了。
以前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白洛的心跳,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
董墨轩低头看他,喉结轻滚,“想让我怎么陪你?”
白洛把脸埋进被子,他感觉这话实在是误会太大了,但也不能让董墨轩就这样离开。
当然,是“不能”,还是“不想”,只有白洛本人知道。
他犹豫了一下,说:“给我讲睡前故事吧。”白洛的语气有点怀念,“好久没听了,以前妈妈经常给我讲,后来……”
后来,妹妹出生了,父母工作太忙,他就变成了讲故事的人。
再后来,长大了,再也没有人会哄他睡觉。
这一刻,被柔软的被子和董墨轩淡淡的清香包裹着,白洛生出难以言喻的心安。
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又有了提要求的权利。
不知道为什么,他笃定董墨轩不会拒绝自己。
果然,下一秒,董墨轩就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好,你想听什么故事。”
白洛想了想,说:“《小王子》吧,我想听小狐狸那个章节。”
这个故事,小时候总是听妈妈说,但每次没听到结尾就睡着了,所以白洛到现在都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
董墨轩:“好。”
白洛的房间有一整面的书柜,密密麻麻的书被整齐摆放,里面就有一本《小王子》。
董墨轩取了书,回到被子里开始读。
“就在这当儿,跑来了一只狐狸……”(注1)
他的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清冷的声线带着温柔,白洛忍不住勾起笑,睡意渐渐笼罩。
读到一半,董墨轩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呼吸安稳,他合上书,关掉台灯。
白洛比一般的omega身形要挺拔一些,但在成年alpha面前,还是略显娇小。
董墨轩双臂张开,轻松地抱住他。
下巴搁在白洛头顶,董墨轩贪婪而谨慎地吸入淡淡的玫瑰气息。
黑夜很静,董墨轩却睡不着。
这还是第一次,抱着他入睡。
董墨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愉悦,比激烈的情事更令他舒心。
他想到刚才没读完的话。
“……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注2)
他忍不住低下头,用唇瓣轻轻碰了一下白洛的额头。
“来驯服我吧。”
董墨轩很轻地说。
已经迫不及待,想臣服于你。
血液中的天性汹涌地沸腾起来,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在体内冲撞不休,叫嚣着占有和标-记。
却被浓郁的爱恋按压着,为玫瑰低头。
*
白洛的易感期一般是五天,第一天和第二天正好是周末,避免了请假,第三天时已经好了一些,也重新回去上课。
唐周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请假,不过还是有点奇怪:“按理说alpha的易感期没那么严重,你怎么还这么虚,该不会……在偷偷找omega吧?”
“我不喜欢omega。”这话是真的。
唐周一脸震惊:“啊?你喜欢beta?”他有点失落,“还想给你介绍我三姐呢,她特别漂亮,特别温柔。”
这话一出,身后传来咳嗽声:“唐周,别总操心别人。”
唐周捂住耳朵:“陆之言,你好烦。”
“介绍给我吧。”慵懒的笑声响起,白洛这才发现董桑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后。
波浪卷,红唇微勾,一身黑裙被她穿得张扬。
董桑递了把棒棒糖过去,“小唐同学,听说你三姐最近单身?”
唐周收了糖果,甜甜地回了句“谢谢姐姐”,便去教室外面找垃圾桶丢糖纸。
他一走,陆之言就一把抓住董桑的手,颇有些咬牙切齿:“你的手能不能安份点?”
“又没碰到,你别跟狗护食一样行不行?”董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嫌弃地拨开陆之言的手,“我恋爱的时候可没你这么酸。”
陆之言哼了一声:“别拿我和你比,你董墨大小姐的前女友和花边新闻已经数不清了。”
“嗯……没错,但本小姐还没遇到过不喜欢我的omega,陆少爷就不一样了,追人追十多年都追不上,好惨啊。”董桑笑眯眯回击。
“你!!!”
董桑占了上风,还伸手戳池愿的肩膀,“小白,你和这个土鳖说说,上次舞会有几个妹妹问姐姐要联系方式?”
白洛笑:“董桑姐,你们斗嘴就别带着我了。”
陆之言恼羞成怒:“你不是说接董墨轩聚会吗?在这待着干什么?赶紧去!”
“他还在上课,我在艺院看看美女,你有意见?”
二人多年好友,斗嘴不带停的,白洛听着也好笑。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木钦眸光闪了闪,笑容低落。
先是董墨,现在董桑也来了……小白还真是受欢迎啊。
下课后,白洛和众人告别,打算先去一下图书馆借书。
借完书,他从图书馆出来,却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白洛弯腰去捡,却感觉一股压迫传来,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强烈的压迫感传来,白洛下意识觉得不舒服,将东西装好离开。
但不知道是不是易感期的缘故,一路上总是感觉alpha信息素的味道无处不在,压迫感令白洛冷汗涔涔。
腺体难受,他几乎是跑着进了宿舍的电梯,又飞快冲进家门,在客厅的茶几里找到抑制剂,飞快拆开包装袋。
正要注射,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清酒味道淡淡铺开,白洛手一抖,抑制剂就掉在地上。
“喂?董墨轩,宴会还去不去了?”
董桑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模糊不清。
“不去了。”
董墨轩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此时此刻,却像是一把火,瞬间将池愿点燃。
白洛不由自主朝着身后的人走去,遵循本能,踮起双脚,搂住董墨轩的颈。
唇ban-交-融,暧昧的声音在室内格外清晰。
“董墨轩?你在干什么——你还去不去了!”
董桑像是猜到了什么,压着声音质问。
白洛下意识抬起迷离的眼,去看伏在自己身上的人。
一秒寂静后,他听见董墨轩气息不稳地回复。
“我有更重要的事。”
……
——
注1 、注2:摘自《小王子》。
两天后。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时,白洛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下意识侧过脸,床的另一边空荡荡,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白洛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拉起被子盖住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董墨轩又一次安抚了他,给了他临时biao-记。
还没想好怎么以清醒的情绪面对祈越,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董墨轩端着早餐走进来,面色如常地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视线对上,白洛下意识错开脸。
“没有。”
他强装镇定。
可看到他的瞬间,耳边又回响着那时的对话,前几天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
“给我抑制剂,快点唔……”
浓郁的玫瑰香气中。
唇瓣,不知疲倦地追逐,像是玩不腻的游戏。
绵长呼吸后。
懂董墨哑着声回复:“不用抑制剂。”
白洛没有反应过来,迷离地看过去。
身后的人背着光,在白洛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就在这里,不用抑制剂。”
他重复。
是肯定,是不容拒绝。
不等白洛反应,清酒味信息素便带着安抚的气息涌来。
这几天,是想起来就心颤的荒唐。
但也有令白洛不解的事情。
虽然易感期有些神志不清,但白洛清楚,omega的信息素太过猛烈,即使是从小受过训练的alpha也不一定控制得住。
但他没想到董墨为了保持清醒,不标记他,会用抑制剂。
每隔几个小时,董墨轩便会起身,将一管强效抑制剂注射进青筋微微凸起的小臂,神色隐忍。
白洛不能理解,既然害怕自己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进自己房间?
白洛被翻身时抬起眼看过去,祈越仍然穿着白衬衫,西装裤上没有一丝放纵痕迹。
他克制着,却给出白洛需要的。
仿佛在这里,只是为了服务……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自恋了,外面开始下雨,白洛将脑袋埋进被子里,放空大脑,任自己迷失在雨声里。
窗外的骤雨停下时,他隐约听见董墨轩低哑的声音在耳侧吐息。
“不要找别人。”
“我很好用,不是吗?”
……
啊啊啊啊不要再想了!
白洛崩溃了,整个人缩回被子里,像个气鼓鼓的茧。
董墨轩见他不愿见自己,心中微沉,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便离开了。
门关上,董墨轩接到了董桑的电话。
“药给你开好了,让我助理给你送过去?”
董墨轩:“嗯,谢谢。”
董桑话音一转,一字一句咬得很重,难得带着怒意:“董墨轩,你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
她提高了声音:“抑制剂是你那么用的吗!就算是易感期也用不着那么大的量……你他妈的,你真的是疯了吧!”
“没有。”
没有疯,他是清醒的,每一次注射都无比冷静。
董桑忍无可忍,冷笑,“磕药的我见过,磕抑制剂的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昨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我弟弟这几天不吃饭专磕抑制剂!我怎么不知道抑制剂还能上瘾?”
“我是不是得感谢你,还知道跟我说一声啊?”
董墨轩关上房间门,声音低沉:“嗯,有点失控。”
“失控?别和我说有个omega在旁边勾引你?”董桑轻嘲。
董墨轩:“……”
“算了,随便你。”董桑意识到自己失态,揉了揉发丝,很快恢复了语气,“下个月陛下和历寒川的爹一起拜访圣德林,我给你弄了张接待工作证,你去吧。”
“好。”
挂掉电话,董墨轩坐在书桌前,看向自己的手臂。
冷白的手臂内侧,密布淡青色的针孔。
强效抑制剂效果差不多八小时,但对于信息素较强的alpha来说,效果减半。
因此董墨轩每隔四小时一针,48小时,一共12个针孔。
两天前,白洛身上混了很多其他alpha的味道,像是刻意要引他发怒。
董墨轩本不想在意,但内心涌现出的阴暗比他的理智先一步释放了信息素。
刚才白洛背过身去时,董墨轩久违地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
阴暗又卑劣的行径,被讨厌也是应该的。他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洛发来的信息。
董墨 轩看到了,但没有点开。
或许是害怕。
手机震动不停,他拿起手机的手轻颤。
白洛:【你在干什么?】
不是决裂,不是质问,董墨轩松了口气,【看书。】
撒谎了,其实没有。
白洛:【骗谁呢。】
刚才他早饭吃到一半,系统提示黑化值+2%,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黑化值现在又跑36%去了。
白洛暗忖,难道是前几天自己用他用的太多了?生气了?
虽然吧……他一直缠着董墨轩,挺不是人的,但也要给个赎罪的机会吧?
白洛:【心情不好?】
董墨轩回复很慢,【有一点。】
白洛:【为什么?】
董墨轩沉默。
对于omega来说,标记可以影响他们的情绪甚至感情,即使面对仇人也会因为标记产生爱。
面对白洛,董墨轩不是没有动摇过,不是没有想过用标记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反正只要标记成结,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对alpha产生爱恋。
可是……他不能。
他忘不了每次董万山从那间狭窄的房间离开后,母亲眼里浓烈的恨意和控制不住的爱。
心沉了下来,像游鱼被拽离水面,干涸窒息。
董墨轩沉默着,指尖慢慢敲着回复:【没什么。】
水族馆回来那次,他亲耳听到白洛对biao记说不,他不愿意被永久biao记。
董墨轩自认并不是绅士,然而在白洛面前,他一再退让,只为寻得通向他的路。
但现在,他似乎走进了死胡同,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都怪他。
手机再度震动。
白洛:【什么叫没什么?没什么是什么?】
白洛:【晚上请你吃饭?】
白洛:【?怎么不说话?】
白洛:【五分钟,选餐厅,不然点外卖。】
一贯的大少爷脾气,又好像在掩饰紧张。
董墨轩敏锐地感觉到对面的态度。
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排斥。
快渴死的鱼被温柔的水包裹着,重新活了过来。
这一次,是更广阔的海洋。
董墨轩勾唇,【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