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李承泽在一旁看着李承闲写诗,不禁想起上辈子,范闲对着自己念出这句诗时的神情。
小范诗仙清秀的脸庞因醉酒而染上红晕,迷离懵懂的眼神似初生的猫儿,漂亮得像春日桃花。
然而看到李承闲的字,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些个旖旎散得一干二净。
诗是好诗,就是这字……
丑的别具一格。
他默默移开视线,感觉眼睛疼。
“二哥?”
正对上李承闲期待的目光。
“嗯……诗不错。”
李承泽叹了口气,从身后环住李承闲,握着小家伙的手亲自教他写字。
闲。
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比李承闲那手狗爬字好看得多。
思索片刻,又带着李承闲在闲字前面写了个泽字。
李承闲偏过头望向李承泽,眼睛亮亮的。
鼻尖擦过李承泽的脸颊,李承泽身子一僵,又像没事人一样放松下来。
冷静,孩子还小。
他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李承闲:“你这字是该练练。”
自然也没看到李承闲眼中的笑意。
等他看过来,只见小皇子撇撇嘴,闷声应下,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李承泽的心软成一滩。
他揉了揉李承闲的脑袋:“好好练,二哥亲自教你。”
眼见李承闲的表情由阴转晴,李承泽会心一笑,很满意他对自己的亲近。
这样的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只希望这样的日子长一点,再长一点……
当李承闲被李承乾一把推入湖中时,李承泽重生以来做的一场名为“兄友弟恭”的美梦就此破灭。
不知从何时起,李承乾的眼神变了,不再温和仁善,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怨毒。
他太熟悉李承乾这种眼神了,只不过从看他变成了看李承闲。
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快来人,三弟掉水里了!”
李承泽几乎是吼出来的,若不是他不通水性,恨不得亲自下去把李承闲捞上来。
宫人手忙脚乱地跳下水救李承闲,李承闲被救起时脸色略显苍白,但是他从小习武,倒是没像前世的李承泽那般坏了根骨,只是有些虚弱。
李承泽解下外袍,裹住他小小的身体。
“二哥。”
小皇子缩在李承泽怀里,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扑簌簌落下,好不可怜。
“别怕,二哥在。”
“二哥……”
李承闲头埋在李承泽肩膀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湖水洇湿了那一小片衣物。
“二哥在。”
李承泽抱紧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忽然有些心酸。
李承闲,他的弟弟,终是被卷入了权力的漩涡,成为了那块注定会碎的磨刀石。
李承泽抱着李承闲回了寝宫,走之前瞥了眼李承乾,漠然的眼神,不复从前的亲切。
李承乾一怔,心里不是滋味儿。
李承闲挡了他的路,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可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那一天,李承乾失去了一个弟弟,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