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她楚若枫是皇女,也没有随意杖责朝中大臣的规矩,她竟敢如此的肆意妄为!曹遂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抬头撞上楚若枫的视线。
那一瞬间,阴冷、跋扈、以及一种运筹帷幄的高高在上的尊贵感都化作利剑刺进他心里。高贵这个词说出来有些怪怪的,但是曹遂平对上她眼眸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就是这个词。楚若枫眼睛深处是他看不透的一团深墨色。
风撩起院的纱帘,厚重的板子拍打声和曹遂平忍不住的闷哼被风带出了院子,楚若枫透过窗纸看着窗外执棍小厮的影子,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颗葡萄。
旁边端盘子的侍女吓得缩着身子,呆呆站在那,圆滚滚的葡萄顺着盘子滚下来。甘泠接住一颗,把玩片刻又放回去,狠狠睨了那侍女一眼。
曹遂平意识恍惚之间隐约好像听见有个女声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银岫:“曹大人昏过去了,还接着打吗?”银岫慢慢给楚若枫捏着肩膀,楚若枫有些烦躁的拂了拂她的手,
“都这样了还打什么,拖回来歇着吧。”楚若枫眉心微皱,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规整后的出发到底是耽搁了,夜里风紧,曹遂平昏过去之后楚若枫就回房了,只是夜里没关好窗户,第二天醒来便感觉浑身乏力不适。叫来随行的大夫,大夫只说是昨夜风紧着了凉,煎几服药喝了就好。
战事要紧,容不得耽误。随行的太医抓了几副药就匆匆上路。
楚若枫无力地在马车里坐了两日才觉好受些,下了车也乘马活动活动。
刚挨了板子的曹遂平趴靠在马车里,马车颠一下就要大声地“哎呦”呻吟,马车旁边的新兵们听了都暗自笑成一团。楚若枫虽然人一直在马车里,外面的信息倒是一个不落全听进去了。
现在大部队停下来休息,她离得远远的,想寻片清闲。
四周一片杂草,银岫找人给她清出一块空地,铺上一层厚布,上面又铺了层薄垫。银岫又害怕天热甘泠在垫子上流汗身子不干爽,又吩咐小婢女秀春去取了个竹席铺上,然后在一旁给她扇扇子。
那天夜里起风又下了阵毛毛雨,公主贪凉夜里穿得轻薄,因此着凉染病也情理之中。只是一路上颠得楚若枫直头昏,看见谁都犯恶心。
刚把银岫端来的药咽下,就看见远远的秀春领着两个女子往这走,左右还跟着两个侍卫。楚若枫仰头看天,心中琢磨一番,这两个女子气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衣着打扮也不似周边城镇的人,今天怕是安生不了一会了。
楚若枫把后仰的头收回来就看到已走到眼前的秀春一行人。秀春行个礼,侧侧身子让出二女。
楚若枫匆匆扫了一眼:左边的女子身着青绿色裙子,下摆绣了一从白百合,只可惜弄上了一片灰团。发鬓散乱,头上别了支白玉飘花簪子,簪头雕的是只海棠。一双细眉微皱,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
右边的应该是她贴身奴婢,身上脏兮兮的,五官扁平,眼周一片红,像是刚大哭过一场。
秀春上前一步,说道:“二位姑娘是打殷州水乡来的,说是来探亲的,路上遭了土匪,几个小厮掩护她们跑出来,都被土匪害了。”
楚若枫的目光落在这两个女子身上,轻轻开口说:“不知姑娘的那亲戚家在哪里?若是顺路可以跟着军队一同走,就是路上太赶了些。”
赵漪莲行了一礼,说:“民女亲戚家住在丘扬边境旁的肃州。殿下愿意捎民女一程,民女感激万分。”
楚若枫给秀春使了个眼色,“既然顺路,就跟着本宫一起去就是了,姑娘刚受了惊,快快去歇着吧。秀春给两位姑娘准备些茶水点心,找个地方歇歇。”
赵漪莲转过身去跟着秀春走,楚若枫打量的目光盯着她看,直到人走远了才收回来。
银岫拿着团扇一下下的给楚若枫扇风,凑到她耳旁道:“那两位姑娘看着不像殷州人,咱们国家的女子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骑马射箭是样样都会的。再娇养的大家闺秀也没有像她这样柔弱的。”
楚若枫冷嗤一声,“谁知道她们打的这是什么主意,脸上写着探子的模样来我眼皮子底下晃,说是遭了土匪,可哪哪都不像。”
她低头慢慢思索,这明摆着告诉我是敌国的探子,张口就是要跟着军队一起走,连沿途有土匪的消息都透出来,她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楚若枫想通了般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接着打了个哈欠躺下,又吩咐银岫说:“你让庆扬顺道查查附近有哪些土匪窝子。”
楚若枫约莫小睡了两刻就被叫起来继续赶路,行军部队中没有空闲的马车,又不能让这刚受惊的主仆二人走着,只能让她们上楚若枫的马车。
赵漪莲恐怕自己说错话,上了马车之后便一言不发。楚若枫自然也懒得搭理她,自己趴到窗边看书。阳光暖洋洋打在她的脸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手一松书就掉到了窗外。
楚若枫眉心一皱,刚要吩咐人停下捡书,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把书捡了起来。她抬头看手的主人,男人翻身上马,纵马到窗前,笑着把书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