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扇绣的要命的铁门,红漆一大块一大块的剥落下来,像是一位苟延残喘但却庄重的老人,手抚摸上去时有一种清凉,粗糙的奇异感觉,再看手指头时,却发现手指头上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嘭嘭嘭——”
似乎敲门声也与普通的门不同,它的声音不像木质们那样的厚实而舒坦,而是有一些刺耳,又有一些沙哑。很难想象在这不足30平方米的小单间里住着宁子的一家三口。
当我们推门而入的时候,宁子的表情明显尴尬的很,但我们的不自在丝毫不亚于她——因为始终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就这样不安的沉默着。
“对了,云老师呢?”芮欣问。
宁子似乎支吾了好半天才回:“嗯……她,她去给补习班上课了。”
“哦……”我们都装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气氛又开始沉默了。
“咳咳……是宁子的同学来了吗?”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我们的耳畔响起。
我这才注意到名字,后面的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他正用那疲惫的,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看着我们。只是他真的太“渺小”了,渺小的想让人注意到他都难。他莫不是……
“爸爸,你现在的身体不应该多说话的。”
宁子慌张的朝后面看去。
“没事。咳!咳!……”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只是有些吃惊,咳,自从你上了三年级之后,我。我就没看见你带同学进家过。”
宁子背对着我们,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她们不是我叫来的,她们是妈妈的学生。”
我能隐隐约约察觉出她说这话时的一股淡定的冷漠,这种感觉令我越发不安起来。现在,我有些能体会章鱼哥劝我们不要来的原因了。
“我们是云老师的学生。”芮欣顿了顿,又说,兼宁子的同学。我们这次来,嗯……主要是想帮助宁子。”
“帮助?”
宁子的爸爸略带疑惑得问,我能读懂他眼里的那一丝吃惊。
“是的,自从上次的捐款活动之后,我们就从张歌宇那里了解到了宁子的家境,于是,就共同产生了一个念头——帮助她。就比如说,定期给宁子一些生活学习用品,每学期的学费呼吁全班同学代宁子交,如果不行的话,我爸爸他也会帮宁子……”
“够了!难道这几天不断纠缠我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吗?”
宁子回过头来,眼圈有些发红,眼眶也潮湿的快要滴出泪来了。
“那我劝你们,省省吧!你们认为施舍我,怜悯我,同情我,把我当异类看待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吗?或者说,这只是你们觉得无聊,然后一时兴起而玩的游戏吗?”
宁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看我们的眼神……
也许我永远都忘不了这种眼神,因为我对它简直是太熟悉了。芮欣刚来到我家的那会儿,几乎天天这样愤怒的瞪我。
此刻宁子的感受,是否与那时的芮欣大同小异?我突然之间有些明白这愤怒目光的原因所在了……
“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千金,用不着来这种又破又旧的贫民区!”宁子有些歇斯底里的指着我们说,眼泪大滴大滴的扑倒在地上,“你们……你们根本不明白我的心里有多苦!你们根本不明白我所受的这种煎熬!你们也用不着假惺惺的去理解它!它根本不是你们所能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