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在华山又有了新五绝,人人欢喜。不知不觉过了十二年。
此时大宋危机,内优外患。但江南仍是美丽,忽一日一人在江南传言道:“皇帝要把江南送给蒙古!”江南好汉大惊,一位老丐领了几个小丐要去刺杀皇上,一人忽的窜出道:“小人领耶律帮主之命,帮主道:‘大宋完矣,不如弃之!’”那老丐姓王,名志远,本名无尘,乃净衣派九袋长老,当时一疑,问道:“帮主光明磊落,怎会出此言?”那丐道:“全是帮主之命,小人不敢不听,不敢不报!”王志远身后一人怒道:“帮主不是汉人,多半通敌了!王兄,你看怎么办?”
这个人是八袋弟子,姓李名青云,自幼与王志远为友,后二人父母各被蒙古人所杀,二人无路可走,被鲁有脚救走,传其武功。后二人与霍都大战,也才四袋,如今这么多年已去,多有不同。
王志远叹口气道:“帮主之命不可违,但国家也不能扔之不管!我王志远自幼受我帮大恩,听师父鲁帮主说过,黄帮主被一个叫杨康的恶人绑了,自己假办帮主,要众人杀黄帮主,后来只不过众丐被骗。我观今日之事,多半为假,小丐,你叫什么?”
那丐支吾道:“小,小人姓王,排老二,人,人叫……叫我王小二。”王志远见那人六袋,道:“刘兄,查查这人。”那人乃是七袋,姓刘名利,拿出书薄点了点,道:“只有个老丐叫王十三,小丐王五,没有王小二这六袋丐。”
王志远大怒道:“你话也说不清,必是蒙古人!”众丐道:“杀了他!杀了他!”那人叽哩咕噜说了几句,众丐无一人能懂。李青云道:“前面有客栈,便歇便找个翻译。”众丐一齐向前,只见牌子上写“四里店”,下面一对帖,道:“方四千里内,无人极我店。”又云:“故称四千里店。”原来那“千”字雨打风吹,已经掉了。
王志远向前招乎道:“上四十碗酒,二十五斤羊肉,十斤牛肉。”说着招呼众人分头坐下。那小二道:“丐帮大爷,这是正经店,不敢卖牛肉。若是狗肉猪肉有的是!”王志远笑道:“只管上肉便是,只除不要上人肉!”二人各大笑。刘利道:“怎么不重修牌子?”小二道:“此乃先父有言,不可更改。”刘利便不问。王志远又站起来道:“小人丐帮长老王叫化子,敢问谁会蒙古话?”一人喝得大醉,道:“那些鸟语,只有鸟会。鸟又为种,甚么乌鸦……”
这人还没说完,一人一拍桌道:“我会!”众人一看,是个小孩子,约十五六岁。那人又道:“小孩子懂个屁,打扰老爷说话!没趣,老爷走了!”说罢扔了十两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王志远喜道:“你会说蒙古语?”那少年哼一声,道:“我爷爷会,教了爹爹,爹爹又教我!”只见王志远左手捉起那“王小二”又问道:“敢问少侠姓名?”那少年一笑,道:“我啊?我姓郭,叫无畏。”王志远指指左手,道:“郭小弟,听他说的什么?”那人又说一通,郭无畏道:“他说他叫兰尔生,今年三十三,上老下小,请丐帮大爷饶命。还说他只会一点汉语。”王志远道:“你这厮只说无用的,问他是谁派来的?郭小弟,麻烦了!”郭无畏翻译一下,兰尔生道:“我奉三王子之命而来,给丐帮乱传言来。”郭无畏翻译了,王志远道:“三王子是?”兰尔生道:“是里来生大王。”郭无畏道:“孛儿只斤·里来生!”王志远笑道:“郭兄弟处置吧!杀剐均可!”郭无畏蹲下说了一阵,兰尔生转身走了。郭无畏道:“小人斗胆放了他,请恕罪!”王志远一笑,道:“郭兄来喝酒!”郭无畏正要道:“不了,多谢。”忽一人挡在身前,道:“小兄弟请教。”郭无畏一笑,道:“我爹只教些剑法,别的不会。”王志远一看,正是义弟李青云。
李青云剑法高明,人称“剑卷风”,自成一套“风卷残风”,使用起来如龙卷风般,又快又急。郭无畏见他拿出长剑,使的很是快的连招,当时拱首道:“晚辈久仰剑卷风李前辈大名。”李青云不答,王志远道:“青云,让他来罢!”李青云怒道:“蒙古人是我之敌,怎是你说放就放?你道我只会风卷残风一招吗?臭小鬼!”郭无畏道:“晚辈不知,前辈,天下第一剑之称,想是成竹在胸呢!佩服!”李青云虽然剑术很高,但仍是输给他人,以及无天下第一剑之称,引为奇耻大辱,郭无畏其实也不知,这可气坏了李青云,当下一招“疾风破云砍”向郭无畏头上砍去,郭无畏一惊,急忙微蹲,右手划圆,打出一招,李青云急侧身躲过,对王志远道:“奇怪,这小孩子会降龙十八掌?”王志远讨好过帮主,学过三掌,当下道:“这不是亢龙有悔吗?小兄弟,你会打几掌?怎么学的?”
郭无畏把右腿往左腿一翘,坐在椅子上道:“好累,我先睡了!”说罢低头躺倒,王志远道:“你从哪学来?”郭无畏不答。李青云道:“定是偷学来的!”郭无畏一下奔起,道:“你这剑定是偷的!”李青云道:“小畜生,证据呢?”郭无畏骂道:“大畜生,证据呢?无故打我!”李青云自知理亏,不再复言。
王志远向前道:“义弟鲁莽,不要见外,你可说你和谁学的吗?”郭无畏道:“是爷爷了!”王志远道:“你爷爷是?”郭无畏道:“我爷爷奶奶和丐帮可有交情,我爹叫郭破虏认识吗?”王志远摇头道:“不识。”郭无畏又道:“好罢!我娘叫秦淮月,认识吗?”王志远又是不识。郭无畏道:“好了,现在你听好了,我爷爷也就是祖父叫……”
只听一人道:“谁捉我徒弟?”只见一个蒙古人站了出来,道:“小人释灵海,蒙古三太子部下。”说着拿出一把狼牙棒,道:“求教。”李青云最先向前,使一招“断云破雪斩”斩去,释灵海狼牙一挡,道:“臭叫化,滚!”一下击出数米,众人一惊,王志远手拿竹棒,又与释灵海斗起来,先横刺一棒,来势极凶,用出十成力,释灵海不敢去接,侧身一躲,又忽得转到身后一棒正要下去,只见王志远回头反手一掌,释灵海一惊,摔在地下。王志远却见大损内力,又问郭无畏道:“尊祖父是?”只见释灵海忽的扔出几个毒刺,正中王志远腹上,众丐救起,七袋丐刘利道:“臭鞑子,好毒!”释灵海哈哈大笑道:“所谓兵不厌诈,呵呵!”郭无畏向前看王志远只见他面无血色,多是极毒。
释灵海道:“这是刺猬的刺放在蛇毒里毒了五十年制成,是师父遗物,所中必死。”忽听一人喊道:“畏儿!畏儿!”郭无畏喜道:“祖父,我在这!”但又一想:“祖父千里传音,现在还远。”李青云问道:“这人是?”郭无畏哈哈大笑,道:“释灵海解药拿来!”释灵海怒道:“这东西岂是想要就给!”郭无畏喜道:“那你后悔吧!你知道外面是谁吗?”释灵海不答。郭无畏道:“外面这个啊!就是北侠咯!我是他孙子,释灵海,他要来了!”却才说完,只见一人入内,竟然无声,轻功极高,当下一招“见龙在田”打向释灵海,释灵海一惊,早无处可躲,好在那人不是用了全力,只是外伤。
释灵海捂住胸口道:“是,是北侠郭大侠郭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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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郭靖,她的大女儿郭芙嫁了耶律齐,生一女耶律灵,后来耶律齐当上丐帮帮主,时鲁有脚已死,黄蓉传了他打狗棒法,郭靖传了他降龙十八掌。二女儿另创别教。三儿子娶了个秦氏,生一子,便是郭无畏。当天桃花岛有人送信,信中言柯镇恶病危,二女不在身旁,郭破虏和黄蓉守襄阳,便带郭无畏前去,到了岛上,柯镇恶病转安,对郭无畏道:“孩子,郭靖是你什么人?”郭无畏道:“是祖父。”又问柯镇恶道:“爷爷是?”柯镇恶不答,郭靖道:“这是你师祖。”柯镇恶又问道:“老顽童怎么样了?”郭靖叹口气道:“一灯大师已经圆寂,瑛姑也逝,周大哥不知去向,或许尚在。”柯镇恶道:“昔日之友,除了黄药师,只有周伯通了。”郭靖道:“弟子听闻丘处机、王处一、孙不二三个道长还在人世。”柯镇恶叹道:“全真七子还有三个,我江南七怪却只我一人!当年和丘道长,哎!我多想看看徒孙、徒子长什么样啊!”郭靖不语。
郭无畏见柯镇恶是个瞎子,想来无趣,他和祖母学过奇门遁甲之术,自然出的去桃花岛,就坐上船只,让哑仆开船走了。这才有了后面之事。哑仆是黄药师新捉的恶人。
郭靖道:“小人之孙,多有冒犯!”王志远下拜道:“大哥!”又道:“见帮主吗?”郭靖道:“耶律齐是我女婿,他去蒙古了!”王志远道:“小人不知多有冒犯。”郭靖转头向李青云道:“这人是谁?剑术倒也不弱。”王志远道:“这是小人的结拜兄弟李青云,现为八袋弟子。”郭靖笑道:“王兄以后有望成为丐帮帮主啊!”王志远道:“不敢。”郭靖道:“你会降龙十八掌吧?”王志远道:“只会三掌。”只听后面释灵海道:“大宗师也只会偷袭!”郭无畏道:“臭鞑子!解药!”郭靖这才看见王志远受伤极重,当下道:“尊师是?”释灵海道:“我师傅叫达尔巴,不过他已经逝世了。”郭靖叹道:“你是法王门下。”释灵海道:“那是我师祖。不知大侠怎么认识?”郭靖道:“岂止认识?拿解药来!”释灵海突然笑道:“我另一个师父强的很,你还是识相点!”郭靖一怔,问道:“是谁?”释灵海笑道:“他也配知道?”
李青云听了大怒,一剑猛刺去他头顶,释灵海被打得受伤,当下躲不得,忽听一阵箫声大起,郭靖喜道:“是岳父!”释灵海道:“师父!”郭靖王志远不闻,王志远道:“敢…是黄前辈。”郭靖点点头,出门望去,却见那人穿黑衣,长发飘飘,不是黄药师,当下问道:“前辈怎么会《碧海潮生曲》?”那人道:“把王志远带来,我给他疗伤。”郭靖心头一紧,想:“岳父大徒弟曲前辈已逝,陈、梅更不用说,陆庄主已亡,武前辈早逝,冯前辈死在蒙古。程英是女人,可这人是男的!”当下问道:“前辈高姓?”那人道:“北侠!叫我前辈干什么?你叫我师兄吧!”郭靖一惊,道:“师兄?您是七公弟子还是江南七侠的弟子?”那人哼了一声,笑道:“柯镇恶吗?他算了吧!洪七公无法领教。”郭靖八个师父,只剩柯镇恶一人,如今柯镇恶身子不好,他十分悲伤,见这人出言顶撞,当下大怒,运起功来,一招“见龙在田”打出,用了七成力。那人自知不敌,猛的跌开,又打出六掌,掌中三实四虚,乃是桃花岛功夫,郭靖向后一跃,道:“不知师兄高姓?”
只听那人道:“郭弟,把王志远带来吧!我来治他!你那师父不弱,对不住了。不过我遇到过一个瞎子,那人弹的曲子真是强的很!我又敌不过。”言语中意思是瞎子也不弱,郭靖心道:“救王大哥要紧!”便道:“多谢师兄。”当下去屋里取来王志远,道:“请罢!”
那人又道:“此人乃是我徒儿所伤,你若不在,他生死也与我无关,见你面上也才救他,我姓伍名桃,单字人的伍。”却才说完,一手轻抚王志远腹部,一手短萧一横,道:“月映碧海潮生时,抚琴声断愁丝,轻拂瑶琴弦上韵,化作灵力入骨髓。”只见王志远脸有血色,微微张口,却要说话,又听道:“千疮百孔亦可疗,音符织就生机网,抚过之处伤痕消,温暖如春阳照。”却才唱完,王志远已好一半,众人已为他要再唱,只见他萧一竖,手一缩,道:“够了!回去好好休息!”话音一转,喝道:“释灵海!出来,和我回去!”只见释灵海狼狈的出来,原来他在店中,被打的头破血流,这时捂住头出来,手上沾满了血。伍桃怒道道:“没志气!走罢!”
释灵海道:“师父!”伍桃眼一横,释灵海不敢再说。只听伍桃叹道:“若是你有你师兄武功就好了!哎!”正要与释灵海走,只听郭靖道:“我岳父是你什么人?”伍桃道:“你岳父?”郭靖道:“是桃花岛岛主。”伍桃心中一惊,不再言语,喃喃道:“都怪吾妻,都怪吾妻!”不觉长笑,释灵海急道:“师父怎么了?郭靖你对我师父干了什么!我今日杀你!”郭无畏向前道:“臭东西,狂甚么?”只见一阵风过去,释灵海被伍桃一袖卷走。众人都是一惊,郭靖叹道:“若是蓉儿在此,定然知道这人身世。”
郭靖不觉相起幼时各种事,二师父朱聪多慈祥。三师父、四师父……
郭靖回去对王志远道:“你叫王志远是吧?九袋长老啊!”李青云指着七袋丐刘利道:“有一年我们帮主打霍都,先前是我们三个上的,我们输了,帮主才上。郭大侠,当时您也在吧?”郭靖微微沉吟,道:“原来正是三位,你们三人武功倒也不弱。王长老,您会降龙十八掌吧?”王志远道:“莫讲,帮主只教了我两三掌!不中用。”
郭靖问道:“你们现在去哪?”王志远道:“去蒙古找帮主。”郭靖叹道:“我大宋危在旦夕。如果你们找到了帮主,就一起来襄阳吧。”李青云道:“多谢郭大侠,这天色已晚,我二人多不奉陪。有劳大侠了!”郭靖道:“不急吧?”王志远道:“不了大侠,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若是我们找到帮主,定会来支援襄阳。我二人要赶路了。刘利,你引众兄弟回去吧!”郭靖叹道:“这么多年,很少有人叫我前辈。现在一想,我七个师父同在一起,问我要不要学武,后来五师父死了,后来碰到了马丘王三位道长黄姑娘、杨伯父、杨兄弟、穆姑娘、七公……”直说到杨过碰到张君宝。三人无不骇然。
刘利道:“大哥,我们怎能分开?”王志远叹道:“付长老有异心,八袋丐中除了青云只有马仁清与我们是一路,到了七袋丐,只你一人。马仁清随帮主去蒙古了,刘利你去吧,纪长老、文长老之言,不可都信,但也要有时遵从,小心最好。你去我放心!”刘利点点头,道:“小人定不负长老重托!”王志远道:“那是最好不过了。郭大侠,你说是吧?”三人一起去看郭靖,却发现他早已经走了,只是轻功高强没人发现。王志远叹道:“走吧!”刘利自行走了,李青云背上王志远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