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态疲惫的克拉夫特回到自己建于银座的私人办公室。刚参加完各路高层会议的他此刻急需休整一番。当他脱下大衣走到办公桌前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他掏出一看，原来是自己手下的情况汇总。

“目标全歼！未留活口。”看到这一行信息时，克拉夫特不禁泛起得意之色。如果在这个世界贸然执行清除任务，那无疑会冒很大的暴露风险。可要是发生在另一世界，那大做文章的空间就要顺利许多。

眼下，他只需专注处理接下来即将举办的“全视之城”开办仪式。届时，彻底扫除异己的他将完全掌控属于他的道路。

一阵感官刺激后，昏迷中的普利姆突然惊醒过来。

“安静点，不要把伤口崩开了！”一旁背对着他的中川提醒道。

普里姆这才发现自己受伤的手臂与胸口包扎着石膏和绷带。手背处还扎有输送营养液的点滴。

“我……我们是在哪里？”普利姆松了松身上纸罩衣的衣领问。

“那还用想？”中川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电动剃须刀，“当然是精心挑选的一处安全屋，你和你的朋友都很安全！”他摸着刚刮剃干净的脸颊说。

“呵呵，那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但愿你能给我合理的答复！”普利姆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问。

“这同样也是为你好，我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们三人随意包庇！那样只会害死我们全部人！”他将剃须刀放在一边柜子上说。

“所以这是你的计谋？”普利姆语气中带着不满，“为了达到目的，不惜隐瞒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队员！”她咬着牙关说。

苦闷着脸的中川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这项计划是我和其他你认识的大多数人一起商量的计策，倘若不瞒天过海，那你我就绝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吵架了。”他摸着颈部辩解道。

“你和亨特他们是很聪明，但你知不知道，包括克拉夫特以及战术部队高层都已经把你们列为“重点关照对象”了！因为他们怀疑你们几个和艾丽西奥的刺杀案有关！”普利姆情绪激动道。

“意料之中，谁让我们几个知道背后的真实内幕呢？”中川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什么？”普里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关于艾丽西奥，我和亨特他们很早就开启针对他的调查了，”中川拿起水壶给他和普利姆各自倒了杯水，“这也是为何我们的人会出现在艾丽西奥住所附近的原因。”

普里姆不由瞪大双眼，“难道说，这真的是你们策划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不，”中川摆了摆食指，“虽说我承认咱们几个确实想把他移除，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未真正抱有干掉他的想法。之所以展开调查，主要也是想为把艾丽西奥从防治部门高层踢除收集证据罢了。”说到这里，中川苦笑了一下。

“所以这只是个巧合？”

“我知道，听上去难以想象，但事实就是如此，”中川深呼一口气，“这家伙一直都在将自己的势力安插进部门内部。不仅干预新闻管制部门，还开始对我们指手画脚。于是才有了我和亨特他们私下找人收集污点的想法。结果不曾想，居然真的发现了内幕。”

“此话怎讲？”

“还记得之前在釜山的那次行动吗？我们歼灭的那些夜行者，其实都是艾丽西奥的手下！原本他打算在那时派人取走这些夜行者护送的“生物战剂”，结果却被我们抢先取走了。”中川回复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普利姆反问说。

“这多亏伍德科克的帮助，那货隐退之前，在国际黑市上留下了大量人脉。当然，我们也动用了不少资金。利用这些人脉的帮助，我们也顺利摸查到接手过这批生物战剂的中间商。还借此抓到了制造这批药剂的其中一人。据那人交代，这是一种涉及精神控制与干扰的化学武器！只是由于尚未搭配完成，因此还无法发挥作用。”中川回应说。

“伍德科克？你居然和那个家伙合作！”普里姆质疑道。

“没办法，谁让咱们暂时不能动用官方资源呢？”中川耸了耸肩，“不过艾丽西奥也的确有本事，在没有政府出面的帮助下，居然能在背地里完成如此大的工作量！看来他麾下的势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但是艾丽西奥已经身亡了！虽说真凶暂不清楚，但群龙无首的局面下，我想咱们应该可以……”

“咳咳咳，这件事你多虑了，”中川往杯子里添了半杯水，“真凶就是艾丽西奥！只不过表面上看，干掉他的是救你一命的普塔罢了。”

听到这话的普利姆睁大双眼。如此看来，她最不愿想象的猜测终究还是发生了。

“你之前见到的那位克拉夫特是假冒的！他的真面目正是被暗杀的艾丽西奥！”中川面色凝重道。

视线放到另一世界的队伍，完成抓捕任务的罗素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回到苏黎世郊外的据点。负责碰面的佩斯博士神经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怎么？”一名队员挑衅的望着佩斯，“这点小事都承受不起吗？”

“去你的，刚才那一幕搁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吧！”佩斯颤抖着身体说。

“哼哼，如此看来，你也不咋地嘛，”刚换完衣物的罗素走出更衣室，“既然这么怕死，当初又为何自愿选择为他们卖命呢！”

“难道我就没有害怕的权利吗？”佩斯气急败坏的反问道。

“恐怕没有，博士先生，”那名队员接过罗素递来的矿泉水，“你的命运掌握在我们手上！希望你不要做出让我们失望的举动。”

“不讲理的家伙……”佩斯放低目光嘟囔说。

“那也是你自找的，想必你们应该也清楚自己制定的计划成功前后，会有多少人因此牺牲。”这名队员喝着水说。

“牺牲？呵呵，你们可真是会异想天开，”佩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不会有任何痛苦，悲伤洋溢出的，因为他们事先根本就不会知晓！只要计划真的能够顺利进行，我敢保证一切都会井然有序的。”他用满怀希望的语气说。

“哈，都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了，好歹也是拿过博士学位的人，结果言论却这么的让人郁闷，”罗素满脸不屑的摇摇头，“我们就是我们，谁都没有否定的权利。你觉得这么做真能实现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乌托邦”吗？恰恰相反，那意味着文明的末日与毁灭！”

“不，这只是你或者一些庸俗之人的看法，像你这种人一般都不会接受时代的转折和进步，因为你们往往不愿放弃身边的一切。可殊不知，历史上多少伟大的发明与开创都离不开个人的牺牲。罗素先生，过于安分守己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学会接受和忍让！”佩斯回复说。

“下地狱去吧，”旁边那名队员不耐烦的回了一嘴，“与其让我像个机械傀儡一般没日没夜的生活，倒不如继续过着原来的日子，起码我还是属于自己！”

“你这是典型的利己主义，就因为有你这种人，这个时代才会如此荒诞无趣。”佩斯嘲讽说。

“那我们也乐意，博士先生，”罗素对他鄙夷道，“不要把现实世界当成你的模拟游戏，独一无二的个人不应该被抹去人格与意志。这么做不是创造美好，而是在无视与推卸责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境界连那些安那其主义者都不同！”话音刚落，罗素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之前逮捕的罗曼有了消息。

“把他给我看好了！要是敢轻举妄动，我不介意你打爆这家伙的脑袋！”罗素厉声吩咐说。

“没问题，先生！”这名队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手臂吊着吊带的普利姆和中川走进一间会客室，正在饮酒小酌的克拉夫特早已等候多时。与以往的形象不同，这次他的脸部蓄起了胡须。看来这段时间的遭遇让他不得不对容貌进行改观。

“我的主治医生说你的手骨有一定程度的断裂！”他拿起酒杯站起身，“不过好在此前有变身能量的维持，所以你不会像其他病患那样留下后遗症。”

“还行吧。”普利姆勉强的笑了笑。

“看上去状态还不是很行啊。”克拉夫特打量着她。

“因为她还没有从如此大的信息量中缓过劲来，我想她甚至还在怀疑是否应该真正信任你。”中川插话道。

“不是，只是有些……”

“我理解，”克拉夫特往酒杯里添了点酒水，“换做是我经历这样的事情，没点心理素质可能也早就崩溃了。”

“还记得之前我在温哥华招募你时发生的事吗？当时你推荐我和你一起去自己偏爱的那家中餐馆商讨事宜，还点了一份自己最爱吃的菜式“鱼香肉丝”！由于其独特的手艺，我也很快被这道菜式深深吸引，尤其是痴迷于它哪容易上瘾的甜度。在发现真相以前，我一直以为那道菜的甜度是由甜椒造成的，结果没想到，却在肉丝里发现了一小块没有融化干净的白砂糖……”

“这种事想都不用想好吧！既然能调动人的口味，那肯定是有相应手法的。当然，也有不少人跟你一样第一时间没有品尝出来。”普利姆扬起嘴角说。

“自那以后，我对这道菜便有了一定的抵触心理。毕竟对我来说，辣味和甜味结合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克拉夫特为难道。

“说的好像你平时没吃过甜椒似的……”普塔走过来嘲弄说。

“居然又是你！”普利姆端详着对方。

“怎么不能是我了？难道你对我有意见么？”普塔脸色难看道。

“确实有点，毕竟我是在跟一个和我有着相同面貌的人物说话。”普利姆百感交集说，“这就好比是在……”

“是在对照一面镜子！”看出她心思的普塔接下了话，“总能让你看到自己缺少的一面。”

“哼哼。”普利姆苦笑了下，没有继续回应。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误解，但对这位的态度还是放尊重点吧！顺便告诉你一下，这位可是克拉夫特的救命恩人！艾丽西奥的计策也是因为她而被迫推迟改变！”中川夸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