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听说卢卡斯进了王都的学院?”
红茶的热气在空中缓缓画着圈,似乎将下午茶的话题又升高了一个温度。
巴尔萨夫人嘴上谦虚,脸上全是止不住的笑意。
“就是那小子还有点能看的地方,平时上蹿下跳,进了学校还不知道怎么气老师呢。”
夫人们立刻打趣起来:“卢卡斯这孩子平时就聪明有活力,老师哪有不喜欢的道理。还不如担心小少爷现在在哪。”
语罢,屋子里响起来欢快的笑声。
巴尔萨夫人此时有些忧心地抚上了自己的额头道:“别提了,我就怕他今天在展览会上出现什么乱子。”
此时的卢卡斯亳不意外的把父母的忠告通通扔在了脑后,只觉得束腰阻碍了他上蹿下跳的脚步。
与之随行的父亲早被卢卡斯扔在了不知道哪个老头堆里,估计赫尔曼一回头心都凉了。
但是卢卡斯才不管自己老父亲的沧桑与心碎,他完全被那些图纸和模型吸引了。
他第一次知道那些存在于书籍卷轴上的条文居然还可以有如此巧思,当那些电流与设计结合就可以成为一件不输文艺复兴的艺术品。
他用眼神描摹着图纸上规整的图案,一笔一划都切割出真理的预想。一旁的文字手稿也相当规整,略带花体的黑色墨水用严谨的措辞为这副作品撰写着标注。
一切都那么完美,字里行间透露着作者的才气与认真,宛若一具来自文艺复兴的雕像,完美无瑕又浸透了无限想象。
卢卡斯在心里为这件展品评了一等奖,这副图纸和模型和其他展品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不禁让人在心里感叹,是怎样的天才,又经过了多少磨砺才能打造出这样缪斯般的作品。
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抓住了卢卡斯的肩膀,把他吓一跳。
卢卡斯刚想回头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接着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倒是让我好找。”
卢卡斯浑身仿佛是电击一样被那只大手钉在原地,脖子上细小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卢卡斯用手扶住自己的后颈试图把那些丢人的绒毛压下去,转头对着赫尔曼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你好....父亲.....”
赫尔曼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你小子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这事要是被你妈知道了我就凉了,知不知道我回头看见你没了的时候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卢卡斯还是那副有些难看的笑容,双腿慢慢地挪动,试图逃离。
“孩子的求知欲是好事,不必过分苛责。”
这声音像初春的海水,清冽又带着几分暖意,平淡中翻涌着波涛。
卢卡斯措不及防被这声音猛然砸中,转头望去。
那人身形修长,脊背笔直,洁白如大理石般的长发顺着下巴垂落在胸口,双眼像是镶嵌在眉下的宝石。
他并不能用美丽,帅气或者任何一个描述美人的词来形容。他就像众神洒落人间的琼浆玉露,眼神中带着不落凡尘的慈悲,举手投足中透出长者的温柔与豁达。
卢卡斯愣住了,他绝对没有见过这位先生.....起码在自己记忆里没有。
“让卢卡斯意外的是赫尔曼似乎和这位先生有些交集。
他们先是稍微客套了几句,接着那位先生就把目光放到了卢卡斯身上。
这位是.....”
赫尔曼揽过卢卡斯的肩膀,向他介绍了自己。
“这是我的儿子,卢卡斯。他马上就要入学了,所以带他来看看,没想到这小子一个劲的乱跑.......”
阿尔瓦只是注视着卢卡斯,心底暗暗震惊小孩子的生长速度。
他试图将眼前这个散发着蓬勃朝气的青年与自己在宴会上抱过的小孩子联系在一起。
小孩的眼睛还是和当初一样明亮,带着满满的好奇打量试探着自己,阿尔瓦依然可以通过那双清澈的眼眸看见自己的倒影。
赫尔曼向卢卡斯介绍道:“这位是父亲的大学同学,阿尔瓦·洛伦兹.....”
阿尔瓦.....洛伦兹?
这个名字轰的一声砸中了卢卡斯的脑子——那不是刚刚模型的作者吗!
自己还以为是个起码六十岁的古板老头,结果是一位如此才华横溢的先生。
赫尔曼还在讲着,卢卡斯的脑子吃力的运转,只捕捉到了零星的几个词。
“学院.....年轻的教授.....学院的明珠...物理学给予人类的钥匙......”
接着,赫尔曼就看见自己的儿子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揪住衣角,垂眸咬唇,以一副少女表白的姿态和足以掀翻整个会场的声音向阿尔瓦喊道:
“请收我为您的学生吧!”
赫尔曼:?
阿尔瓦:........
远在宅院花园散步的夫人措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女仆赶忙递上手帕忧心道:“夫人是不是最近贪凉了?我看夫人最近都睡不太好。”
夫人接过手帕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在掩着手帕含糊不清地抱怨了一句:
“别是那小子又给我惹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