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些年听父亲讲起过谢家的故事，当时的谢家在京城，可真是印证了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可惜……
桑明婉不敢想象，这些年他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他本该生在阳光下，若不是当年的变故，如今以他的资质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了，接继将军之位，护一国黎民苍生。
“那你打算一辈子就这么下去？”她垂下头，看不清情绪。
谢云沉很轻的笑了一声，靠在床边看着她:“桑小姐。”他的目光落在她头上华丽又不俗套的凤冠上，“我和你不一样，你有爱你的亲人，有自由的生活，你活在这鲜活明亮的世间，而我却是从黑暗中走来的，注定要回到那里，那便是我的归宿。”
桑明婉狠狠地攥紧拳头，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别人怎么说你，你不是一直都不在乎吗？如果连你都放弃自己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救你不是要看着你一步步堕入深渊，谢云沉。”
谢云沉微微一愣，淡然一笑:“哦？桑小姐，我为了你走了一趟鬼门关，现在你救了我，我们也算是两清了吧？我不曾欠过任何人什么，可他们却都盼着我死，我苟活于世，已是万幸，不敢奢求更多。”
桑明婉心头一酸，又说到:“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活？”
谢云沉垂下眼，是啊，他为了什么活呢，当年谢家遭飞来横祸时，他才6岁，只知道父亲叫他好好活着，便拼尽全力活下去。可他现在的样子，只怕不是父亲想看到的吧。
他叹了口气，重新抬眼看她:“那桑小姐是为了什么而活呢？”
“从前是为自己，现在也是，但多了个人，我想带着他，一起好好生活，希望将来也是。”桑明婉声音很小，却坚定。
“哦？那个人对桑小姐很重要吧？”谢云沉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桑明婉抬起头，对上他的笑眼，有些晃神，她莞尔一笑。
“是啊，很重要呢。”
谢云沉身体恢复的很快，第二天照常上朝。
景王看到站在队列前面的谢云沉，不禁挑眉，这小子的身体素质着实令人佩服，命倒是挺硬，还有个傻子替他求情。
不过，景王是什么人，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景王冲身后的太监总管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两个太监抬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上来。
谢云沉离得近，看清那人后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面上却平静如水。
“谢爱卿。”景王似笑非笑。
“臣，在。”谢云沉举着笏牌走上前。
景王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看着他:“这人……谢宰辅可还记得？”
“回圣上，国子监祭酒桑峦秋。”
“不错，那谢爱卿猜猜，他可活的过今日？”
“圣上想让他活，他便活，想让他死，他便死。”谢云沉声音平静，好像对他来说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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