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就是喜欢宋焰,他真的很好,为什么您不肯接受他呢?”
“他给我做了粥,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您从来没有把当成自己的孩子,您只把我当成炫耀,联姻的工具……”
“我现在把您和爸爸给我的东西全部还回来,没有孟家,我一样过的好……”
许沁一声声控诉在耳畔回响,那凄厉的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孟宴臣的心脏,眼前一片漆黑,叫人看不见一丝光亮。
呵,二十多年的养育,比不过外人的一碗白粥……
孟宴臣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掏心掏肺,是不是只是一厢情愿……
“孟宴臣,我是人,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你手上的提线木偶,我有自己的思想,不要再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了!”
“孟宴臣,和宋焰在一起,我很自由。”
自由吗?
那是什么感觉……
镜片下向来精明的眼里满是迷茫,他能自由吗?
妈妈不会允许他自由的。
他就是黑暗里的毛毛虫,就应该被束缚一辈子……
无数阴暗的想法从内心滋生,它们批判着他虚度了近三十年的时光,它们讽刺着他连最珍视的宝贝都无法保全,它们嘲笑着他一无所有。
“孟宴臣?”
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耳边嘈杂的声音骤然消失。
孟宴臣抬起头,艰难地分辨着路灯下站着的人影。
“您是?”
许是背光的缘故,孟宴臣只瞧出来对方是个女人,身材修长,齐肩短发。
“真叫人伤心啊,不过才十年不见,这就认不出来了。”
女人熟稔的语气让孟宴臣有些疑惑,他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十年前自己认识,但后来却断了联系的人。
是谁……
“我真的伤心了。”
女人的声音垂了下去,声音很低,似呢喃,似控诉。
随着风,飘向了孟宴臣。
“抱歉,时间太久了,一时想不起来。”
孟宴臣礼貌地道歉,“这次我肯定会记得的。”
“行吧行吧,看在你刚刚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女人摆了摆手,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方才的落寞。
孟宴臣闻言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觉得她的话语有些越界了。
“那你记好哦,我叫……”
女人往前踏了一步,身形完全显露出来。柳眉,杏眼,樱唇。小巧的鼻头上,一颗红痣点缀。
好熟悉……
一个多年不曾提及的名字在脑中浮现。
“秦希。”
秦希。
一字不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心头的不满在认出对方时烟消云散,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放松了些,嗓音里带上了故人重逢的喜悦。
“回来也不说一声?”
秦希耸了耸肩,踱着步子在男人面前站定。
“下午刚回来的,这不是什么都还没收拾好嘛,就没有联系你们。”
走近了孟宴臣才看清她手臂上挂着的一口袋速食。
“就吃这些?”
“嗯。”
“家里的阿姨呢?”
“就我一个人住,请什么阿姨?”
秦希从口袋里掏出两根棒冰,动作利索地撕开,塞了一根给孟宴臣。
手上的冰冷让他没忍住打了一个颤,下意识地开口:“这么冷的天,少吃冰棍。”
“哎呀,小宴子,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啰嗦?”
“这是关心你,怎么还是那么不识好歹?”
孟宴臣拿过口袋拎在手里,努力回忆着两人幼时相处的方式,原以为会很别扭,没想到只是两句打趣拌嘴,十年未见的隔阂好似就此消散。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吗?叔叔阿姨呢?”
孟宴臣咬了一口冰棍。
“嘶–好冰–”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被冰了个透心凉。
正忙着适应冰棍温度的孟宴臣丝毫没有发现秦希眼中一闪而过的暗沉。
“他们呀,在国外玩得乐不思蜀,才没那么多闲心管我呢。”
秦希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哒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她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坠在身后的男人。
“孟宴臣。”
他抬头,眼前女人插着腰,下巴微扬,语气霸道,“他们不管我,你可不能不管!”
思绪像是回到了儿时。
两人一起放学回家,小秦希抱怨着自家爸妈抛下她去过二人世界,根本就不管她。
孟宴臣提着他们的饭盒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地回上几句。
他垂着眼,突然发现前面的女孩儿没有了声音,正疑惑时,耳边落下一道软言软语。
“宴臣哥哥,你可不能和爸爸妈妈一样丢下我不管哦!”
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双手叉腰,自以为凶悍无比,却不知自己像极了一只纸老虎。
“你要是敢不管我,我就,我就……”
小秦希搜肠刮肚地想着“恶毒”的威胁,说出口却是:“我就不给你吃我家阿姨做的便当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秦希看着他怔愣地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不会是傻了吧?
“好,不会不管你的。”
“小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