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判官甲未便起身了,他与其他判官一起进入判官府,位列辩官之末。判官府正堂之位为断官之席,总辩官位次之。
此时,并无人进入判官府,判官们正在阅读卷宗,审理还未判决的案子。
广场上人来人往,嘈杂声不绝于耳,乱哄哄一片。判官甲未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外面的情形,然后再看看其他判官们似乎与世隔绝,都在认真工作,于是他也低下头工作。
坐在他旁边目前属于他师傅的判官甲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他吧,就一眼~!”一个中年女人略显沧桑的声音传入判官府,随着那群人渐渐靠近判官府,声音逐渐变大。
压着她的护卫们面无表情,也未曾回答她的话,因为同样的话在那人初入地府时已经讲了不下三遍了。显然,他们已经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因为每年世界上总会有至少一例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他们也不是刚开始工作的对这里充满好奇的,没有什么经验的新人。
“想必他们已经告诉过你,在这里,只有等待轮回的灵魂,而你也终将忘记这一切,你的魂力还很强盛,没必要在这里浪费魂力,赶快投胎去吧。”总辩官甲寅说道。
“我不要,我要见他最后一面!你们不让我见,难道就不怕我变成厉鬼,扰得你们地府不得安宁吗!”
“厉鬼若是那么好变,在你丈夫去世后,下地府时你就是了。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他已入了轮回,洗去了世间关于他的所有印记。”
“世间总会有离别,在阳间,你看他的最后一面,已经是最好的离别方式了,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即使你们见到后又怎样?不还是要离别?护卫己巳,己午,把她带下去吧,若还是想不开,就带去督导府吧。”
言毕,护卫们带着全身摊软无力的那个女人离开了。
判官甲未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的师傅,判官甲丑便知道他有话早说,道:“要问什么?”
判官甲未道:“为什么不让她见一面呢?”
甲丑:“在阳间已离别,那里都不能好好道别,现在就会了吗?她如此放不下,无非是自己的执念罢了。不能对自己释然,别人说再多,又有何用?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然而生死交替,是自然法则,所不能坦然接受,只会陷入无限悲苦当中,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找到他,她就能彻底释然了吗?结局仍是离别,只是换了种方式罢了。”
“可是,不同的方式给人带来的感觉不同啊。”甲未道。
“感情是阳届的事,地府不问前尘往事。只有他活着,才会有人照顾他的感觉,如今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的感觉,不会有人照顾。”
“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还保留着人的记忆有什么用?不问前尘往事,不顾他们的感觉,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处理他们在阳界留下的烂摊子?而不是一入地府便喝了孟婆汤?进入轮回?”
“地府规则就是这样,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们刚来时没有与你同样的疑问吗?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种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