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号码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我坐在办公室的隔间,接通了这出电话。
彼时天色已经暗淡,我一边收拾包,一边把电话架在肩膀和耳朵间。 “喂?”
试探地打了几声招呼,对方都没有开口,我有些不耐烦想挂断电话。 就那一刻,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好。 世界沉默了两秒,我叫他:崔机圭。 回国的第二年,我的生活里已经逐渐消失了崔机圭的痕迹。说来也奇怪,我和他的相识就像一场荒诞爱情。我在国外上班,他是我的上司。团建去外地玩,晚上喝多了酒,我俩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同一间房。我酒精上脑,把他抵在墙边亲。 没有确定关系之前,我们先滚了床单。 这很荒谬,白天我是他的下属,晚上却像那些写烂了的霸道总裁小说一样互相折磨直到第二天早晨。 他家里有一间房是为我准备的,买了我常用的化妆品。到公司,我先下车,他在车里等一会儿再上去。没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我自嘲地想,也许我和小说最大的区别是,他真的爱我。每次到最后他就会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认真地亲吻我。有天他说:嫁给我。 我害怕了。我没有待到第二天早上,而是落荒而逃。 后来,我就回国了。
仔细想想,也许崔机圭会是一个很好的恋人,温柔体贴,周到,滴水不漏。有时他会自己开车送我回去,我在副驾驶,跟他像聊家长里短一样讨论方案。有时我困得睡着了,醒来就发现他把自己的外套铺在我身上,车已经停好了,他架着电脑在驾驶座上工作。不叫醒我。他说:一定是很累才会睡着,所以他不忍心。
但我还是逃了。因为我质疑爱情,对幸福患得患失。即使他优秀而坚定,我依然只做一个撩完就跑,不负责任的胆小鬼。
唯一没想到我忘不了他,他的温度,呼吸,每一秒刺痛我的神经。
“或许,今晚有空吗?我在你的城市。” 不受控制,我说:好。
城市最高的建筑顶层是旋转餐厅。悠扬的音乐,精致的菜品。他一身西装,似乎和当年没有区别。 我用最蹩脚的方式客套地寒暄,说好久不见。 心里想的太多,喝一点酒就容易上头。于是最后又是和他去了酒店。再此声明,我绝非随便的那种人。只对他崔圭。
陷在总统套房的沙发里,他和我呼吸交错。他身上依然是熟悉的香味。水蜜桃的前调,甜甜的,不像他生人勿近的冷脸。
我想去触碰他的唇。他眼神湿漉漉的。像委屈的小狗。我们甚至不是从床上开始的。他动作凶狠,声音却是浸了水的委屈,一遍一遍,刺伤我的耳膜, 他问我:为什么离开我?我哪里做的不对? 我在神志清明的最后一瞬抚摸上他的头发说:以后不会了。因为我爱你。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