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6日,春城下雪了,我凝望着这百年一遇的奇观,感叹着。
我出门去,雪花如同鹅毛一般落在我头上,正想要把它从我头上拿下来放在掌心里仔细观摩,可把它拿下来时,却成了一滩水。
随后,我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疼痛难忍,郊区内,没有一个人发现得了我……
我拼尽全身所有的力量,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握住那仿佛有千斤重的手机。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但内心深处却早已被绝望所吞噬。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即使救活了自己,又能如何呢?面对那高昂得令人咋舌的医疗费用,我感到无力承受。此刻,摆在眼前的似乎只剩下两个选择——贫穷或者死亡。
贫困将会让我陷入无尽的困境,生活的压力会像大山一样压垮我;而死亡,则意味着解脱,至少不用再为金钱烦恼。在这一刻,我做出了一个看似荒唐却又无比真实的决定:选择死亡。
也许如此便能终结所有苦痛,使自己不再背负人命。怀着深深的无奈与决绝,我徐徐闭上双眼……
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我惊恐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毫无征兆地断裂开来!紧接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传来,手腕上戴着的佛珠也纷纷散落一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脚踝处系着的红线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一样,瞬间绷断。
视线逐渐模糊,不知是泪,脸上的碎发,还是死亡的前兆,好冷……
我心如死灰,望着雪花在手中融化,生命的温热仿佛被这冰冷的世界夺走,终是同这场大雪散落在了地上。
再次睁眼,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华贵的古式老宅,明明身处雪地却无比温暖的身体,白嫩纤细的双手。
“夫人在看什么?”一道清冷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我抬头看向身后的月亮,月光下,站着黑衣少年,像个黑天鹅,清冷高傲。
“看月亮,今夜的月亮,如铜镜,圆润饱满。”
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好像是一件很久没有出现的宝贝流转千年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即使背过身去也能看见月亮?”
“……”
“外面很冷,回屋吧,我之前命人做了雪梨银耳羹,再不回去,都要凉了。”
少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明明都沁出汗了,指尖却是冰凉的……
“噗,哈哈哈”他听见身后的人好像在笑他,即使笑得不是很大声,却也能依稀听见。
“你在笑什么?”他不禁疑惑发问。
她道出心中所惑:“你为何要用女性的簪子插头,看起来好违和。”
他摸了摸头上的粉色簪子,上面还雕刻着几朵樱花。
“这不是清晨没找到平时束发用的发带又碰巧看见夫人的簪子……”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身后的少女走回闺房,而少女看着他头上簪着的樱花簪走起步来簪子上的流苏还跟着一起晃又不禁笑起来。
回到闺房后的第一件事,他先是把那碗雪梨银耳羹递到了少女的面前,然后第二件事,他把头上的樱花簪取下来,他实在是禁不起自己夫人这么笑他了。
她打趣着少年:“我觉得,你簪着那个其还挺有美人相的,我还想看。”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拿着簪子站起身走到少女身后,她觉得好奇,便偏过头去看他:“干什么?”
“物归原主”
少年小心翼翼的把樱花簪戴在她盘起来的丸子头上:“果然只有和原配配起来才最好看最合适。”
“……”她背过身去,看着眼前的银耳莲子羹发怔。
“夫人怎的不说话了?”
是啊,所有的东西只有和原配配起来才又好看又合适……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夺走了原属于那个人的幸福……
她问:“我的闺房在哪里?”
“都说一孕傻三年,可我的夫人却是只定了个亲便连自己的闺房在哪都不知道,这要是有身孕了……”
她重复着刚才的话语气更加坚定了:“请告诉我我的闺房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夫人脚下这片地便是自己的闺房。”
“谢谢。”
“看得出来夫人并不想我多留,那——晚安。”
“晚安”
待他走后,她便开始忏悔自己:我为什么要夺取他人的人生呢?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从小便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子,就连她的夫君也是体贴到了极致,她的一生本该顺遂,我又凭什么呢……
我随意查看摆在桌上的物品,无意间看到了婚书。那婚书封装得十分精美,外层采用信封样式,以红色为基调,中间是古阁楼式的镂空设计,信封封口处粘着金红色的蝴蝶结丝带。
里面的内容是:
以天地为证,荆桃为妁,万金为礼,于允鹤叁拾肆年陆月贰拾柒日辰时,备八抬大轿迎娶宰相之女参明月为正妻,此生此世,不离不弃。若违此誓,愿以死谢罪!
何清欢
看到此处,我心生感慨:世间竟有如此痴情男子……这具身体的原主上辈子想必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参明月,这名字远比冷冰冰的数字号码悦耳得多。
穿越前,我的代号是 0071,是上层社会自幼培养的顶级杀手。自我出生起,就不曾有过专属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有时因任务特殊,上边会给我伪造一个假身份,而无论什么身份,只要上边一声令下,我就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在我的记忆中,似乎还没有被识破的假身份。
自进门那一刻起,我便喜爱上了这里的装饰,因为这里的每一处都精准地契合了我的审美。
既不过分奢华,也不显得过于朴素。后院的门大开着,梅在雪中骄傲地盛开,肆意而张扬。熟睡在墙角的白猫突然醒来,用脚踩出梅花的形状,它也如此肆意。猫咪走到池塘边,试图伸手捞月,却发现月已被冰封在池塘中。它想用爪子砸开冰,却只是徒劳,月亮似乎永远是它遥不可及的。
就像一个室外桃园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优美,不论是寒梅傲绽还是冰面捞月亦或者是后院门口冷若冰霜却看似温暖的雪人。
“参明月真的有被保护得很好呢……”想着想着,心里突然一阵发酸,我的嘴里又嘟囔起来。
而我的双手沾满血迹,因为长期拿刀杀人的缘故那双手布满伤痕,细看,右手中指和食指已然生出老茧。
不知道我现在享受了多少那些我曾经无法企及的东西,自由、偏爱、娇养……
我没有像普通小孩一样快乐的童年,仅存的父母的记忆是在我四岁时他们只是因为邻居夸了一句我聪明却没有夸在我身旁的弟弟而生气回家后用表面涂了盐水荆条一下下的抽打我。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一个小女孩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早已没了知觉,耳边还伴随着阵阵耳鸣,不知红尘的小男孩在一旁笑着。等到父母停手时,又开始教唆他们的儿子:“看见没,女的都是贱种,就她还聪明?顶多也只是个会取悦男人狐媚子罢了,女人脑子怎么可能有男人聪明,那群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她今天被打就是活该!”
“活该!”弟弟学着他们说的话。
那一夜,我被冻得睡不着,全身酥麻的感觉依旧停留,只不过最早出的汗全部都被秋风吹冷却了,我因为满身是血那天晚上都没有上炕睡觉,并被扔出房外。
那年九月,正赶上许多虫子出没的时候,因为不能动弹我眼睁睁蚰蜒爬进我的身体里,接着是蚂蚱、蚊子、飞蛾……恐惧爬满全身,最终呕吐止于空腹。
次年,我便被卖给了某企业的董事长,他培养我成为顶级杀手,帮他解决掉一切阻碍他的人。
他让我称呼他为「先生」。
「先生」比我的生父生母好很多,他从不会以命令的口气吩咐我去杀人,对我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他外表是个十分谦逊温和的人,但他实际上却是满心算计、懂得拿捏他人心思、从来只会利用他人的人。
我见过他活生生将人给逼死的模样,利用完了便像丢垃圾一样舍弃了此人,如果是网红他便上网买水军买热搜买营销号造谣并网暴此网红逼得人家跳楼,不同的行业采取不同卑劣的手段,下作得很。
所以,我跟那些人无异,从始至终都只是「先生」的一枚棋子。
还记得在某一次的刺杀中,有一个目标临死前对我说:“当了他的人真可惜,不过你还有退路,自首去吧,你的人生还很长。”
回头?怎么回头,是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吗?我的退路早就在我杀第一个人时随着那个人的灵魂消散而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