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子（十一）

后来你回到大厅才发现，亲戚朋友们早就已经被老爷子给送回去了，对外的理由是老爷子身子不好，得歇歇。

你叹口气，知晓老爷子还是在乎自己的两个孙子。

边家现在的公司是边白贤主理，但还有一些老爷子没交给他的暗地的业务，也算是老爷子留的后手。

虽然这可能有伤祖孙和气，但好歹也是份保证。

不然如果还有类似今天这种事的发生，大权旁落的老爷子，除了尊敬什么也得不到。

老人家处理完一场闹剧后便静默下来，你自认只是一个不熟的孙媳，便想就此告辞。

明天是周末……也总算能歇口气了。

可老爷子在你即将出门之际喊住了你。

先前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年老时的慈善和蔼全都从老人的脸上消失不见，你看见的，只有属于一位老人的落寞与无奈。

长辈……坐下吧，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怪你，坐吧。

你顺从地坐下。

老爷子不像是想教训或是警告你，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都向你倾倒出来，以示宽慰。

长辈……我活了大半辈子，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可能再有不久就要去见阎王爷和你奶奶了。

你连忙表示不赞同。

老爷子没在意你的忌讳，自顾自地说下去。

长辈我的几个孩子，我最亏欠的，就是清晏。

你了然。

清晏是老爷子大儿子的名字，也就是边伯贤和边白贤的亲生父亲。

在一次出国公差的航行中，飞机故障，不慎身亡。

长辈清晏和婉仪当时不过而立，却双双离我而去，留下的，也只有这两个孩子了。

长辈……双胞胎，也是一个吉祥的象征，可是当时的我糊涂，心里总有些怨气，对两个孩子，也不觉得心疼，只心念着清晏、婉仪，忽略了孩子。

老爷子复而叹了口气。

长辈白贤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对我的安排，没有任何怨言，心里有委屈也不会说，我总说他太闷。

长辈伯贤呢，特别有主意，也是最敏感的孩子，他小小年纪就看出了我的敷衍和愧疚，对我也就不太亲近，但当时的我不在乎，我只想培养出两个合格的边家继承人。

长辈可伯贤他怎么会不懂我的用意？他不愿接受这样的安排，他也是有主见的孩子，二话不说就走了，一走，就是十几年。

你的心早已为老爷子话里的内容而深深地揪起，半大孩子离家出走似乎非常正常，总会回来的，可你又那么清晰地认知到，他不会选择回来。

长辈后来，我遣了人去找他，孩子不愿意被我找到，当时也花了我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却被伯贤给吓退了。

长辈他说：‘爷爷，我不是玩偶，我是个人，我也会想爸爸妈妈，但我不想成为被人怀念的工具，你放我走，可不可以？’

长辈当时我太痛心了，我又深刻意识到，我真的忽略了他们。

长辈所以，我让伯贤走了，满足他的意愿，没有干涉任何他的决定。

长辈可是从那时候起，我又做错了一件事。

老人说到这，眉眼间已经是深深的疲惫，明明不愿吐出秘密可他又明白，这是最好的坦白时机。

长辈我把对清晏、婉仪，连同对伯贤的愧疚都化为补偿给了白贤。

长辈我怎么会那么傻呢？明明我已经知道了，伯贤是个敏感的孩子，不是么？

长辈自那以后，我与伯贤的关系渐行渐远，直至今日，他又突然找到我，说愿意回来。

长辈我很惊喜。又正好碰上了团圆，我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介绍给边家的所有人认识，却万万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你情不自禁开口：

你爷爷……这不怪您。

老爷子抬头定定看着你，眼里充满无奈。

长辈怎么会这样呢？

你无言。

长辈或许，这又是我的错吧……

你不，爷爷，这不能怪你。

老爷子已经摆摆手，表示不用再哄他这把老骨头了。

长辈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可是今天的事不简单，你要考虑好，边家不会为难你，早点休息吧。

语毕，老爷子便慢吞吞地消失在楼梯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