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儿？
婉宁失焦的眼睛还未恢复神彩，便听到喧哗声从草屋外响起，由远及近。
“快跑，代国马上要打过来了！老二别拽那头牛了！哎呀，牛重要命重要？！先带着媳妇和娃儿走，我去扶咱老娘！”
话音刚落，一个年龄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沧桑男人面色惊惶地冲进了屋门。
“娘！我扶你起来，咱们快跑！”
男人穿着短窄衣裤，上面满是补丁和污泥，婉宁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黝黑邋遢的男人，当男人粗粝的大手拽住她时，她第一反应是用力地挣扎和斥骂。
“大胆贱民，放开本宫！”
话一出口，婉宁浑身僵直，宛若有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她。
这不是她的声音！
低头再看，她的手上只有一层长满皱纹斑点的青皮。
这也不是她的手！
还有穿着，穿着也不对！这种粗糙的衣服谁敢拿给她穿？！
男人惊讶地停顿了下。
“咋了娘，你脑子烧坏了？……算了来不及了，咱们快走，代国兵已经打进来了！”
虚弱苍老的身体毫无挣扎之力，婉宁脑子一团乱麻，浑浑噩噩地被称她叫“娘”的男人背在身上往外跑。
这是哪儿？什么时候？代国打进来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是那个老道干的？
村落里杀声、哭声、哀求声、辱骂声，不绝于耳，婉宁亲眼看着不远处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被代国兵卒开膛破肚。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婉宁的眼睛，她使劲拍打男人的肩。
“别走，去杀了他，杀了他，本宫命令你去杀了这些杂碎！”
“娘诶！您老人家别吭声！”
男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小心地绕开兵卒，想要跑到林子里去。
此时，某个漫无目的巡视的士兵眼角地发现了他俩。
“这儿还有俩个漏网之鱼！他们要进树林！”
士兵叽里咕噜地喊，男人听不懂，只闷头往林子里跑，不知道已经有敌人发现他们了。婉宁多少能听懂些代国话，她心下一凛，催促地拍着男人。
“快跑，他们发现我们了！”
领头人眯眼看了看他们的位置，嗤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追。
“拿我弓箭来，给你们开开眼！”
张弓，搭箭，扣弦。
弓弦绷到极处，又猛然松开。
男人似乎预感到什么，把老娘从身上放下去，往林子方向一推。
“娘，快跑。”
“进林子找二……”
“噗哧——”
男人睁大眼睛，低头看向自己心口的箭，下一秒，他的身躯轰然倒塌，鲜血慢慢地从身体流出来，染红了土壤。
“好！好好好！”
远处士兵们轰然爆发出恶劣的喝彩声，围在领头人身边恭维谄媚。
“别急，还有一个。”
领头人再次弯弓瞄准。
危险！
一股寒意从婉宁身后升起，她惊慌地朝林子里跑去。但这副身体上了年纪，太过无力了，婉宁以为的拼尽全力奔跑，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挪了几步。
尖锐的长箭携破空声袭来。
婉宁胸口一痛，下一秒，跌入了黑暗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