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常祈安,幼时我曾一度因为这个名字生气过,因为它听着更像一个女孩儿名,我知晓父母喜欢女孩儿,也一度以为这是他们偏心。
那时我向外人介绍自己时,往往不愿说自己的名,只愿向他人诉说自己的字——云骁,虽说也没有好听到哪儿去,却也比祈安威武了许多,我亦希望自己可以平步青云,骁勇善战,幼时总是提着桃木剑,缠着母亲陪我玩英雄救美的游戏。
后来啊,英雄救美的机会摆在了我眼前,我却只能缩在暗处,看着鲜血沾染在母亲最喜欢的桃树上,看着父亲时时盘在手上的珠串崩裂而散,看着熊熊烈火毁掉了家中的一切,可我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哭声都是微弱的,颤抖的。
再后来,我在街道上乞讨而生,运气好时能得到残羹冷炙,不被眷顾时只能握着母亲做给我的桃花吊坠缩成一团。
其实,我也是交了些朋友的,只不过,只不过……
我看着桃花吊坠,好像又看见了母亲站在桃树下,她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有些模模糊糊的,我没听得太真切,但看母亲的手势是叫我过去。
那棵桃树已经有好多个年头了,据母亲说,那棵桃树是父亲母亲的定情信物,当年母亲名声传遍十里八乡,比父亲优秀的好男儿多的有如牛毛,可偏偏母亲只喜欢父亲,也不知是看上了什么,让其他男子好一阵哀怨,父亲也倍感压力。
但父亲总是有很多花样儿,幼时惹哭我后不多时变出来的桃木剑,每天晨起时送给母亲的花束,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从未间断过,我现在都没弄明白他从哪儿弄的那么多花,这棵桃树,就是他娶到心上人后两人一起种下的。
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瓜瓞绵绵,尔昌尔织,母亲和父亲一起在桃树下许下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誓言,这桃树也是奇怪,不管有多冷,每年父母亲结婚那一月,必定是开的灿若云霞,惹得十里八乡都要过来唠唠嗑儿。
母亲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父亲将我抱起来掂量了两下,说着又壮实了,然后将我放在了肩头,我伸手去够桃花,想摘一朵别在母亲头上,不用说肯定好看极了,却只摸到冰冷的脚踝,我瞬间惊醒,对哦,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我没有家了。
“要死啊!你这人,赶紧放开,没死就起来啦!吓死我了≥﹏≤。”
“???你是谁?”
“这个你别瞎打听,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就好了,这是我的好帮手,多多,你当我小弟吧!以后有我一口饭就不会饿着你。”
?我看着面前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孩儿和摇着尾巴的大黄狗,当他小弟?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好歹我还救你了呢?你到底答不答应给个话啊?”
“行吧,你好,我叫,常祈安,祈晴祷雨,一世长安的那个祈安。”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名字还挺好听的。以后我就是你老大,懂了吗?”
“嗯,明白了。”
他带我回到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四面漏风,却也勉强能住,总比睡大街好得多。
我和他走街串巷,实在找不到吃食时多多会给我们带来两条鱼,或是其他野物,我们也能吃下去。
我们有时会拿石子儿偷偷堵上日本车的气管,有时也会被赶的四处逃窜,在甩掉他们后一屁股坐下相视而笑,胸口火热,我却感觉未来可期。
直到那天,我顶着凌冽的寒风回去时,看到的时破碎的瓦罐和遍地的血污,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9月18日那一天,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前重演,好像兜兜转转我始终逃不过家破人亡的命运。
只不过这一次,我可以当个英雄了吧?
我堵上门,点燃了火把,放跑了多多,看着浓烟逐渐充斥着屋子,拼命抱着穿着军靴的腿。
嘶! 有刀刺过来了,好疼啊,父亲护着母亲那天,也是这般吗?怪不得母亲要嫁给父亲呢!英雄可不是轻易能有的。真好,真好……
我有些困了,是不是这一次睡着,就能见到父亲母亲了?也不知道他们还疼不疼啊?
我没有像英雄一样凯旋而归,但也杀死了那些可恶的强盗,应该,没有给父母亲丢脸吧?
下一次醒来,还能见到老大和多多吗?
听说嫩江那边在打仗,也不知道打赢了没有,希望可以吧,好累啊,睡一会吧,就一会儿……
我叫常祈安,字云骁,我的名字,是母亲给我取的,我很喜欢,下一次,我也要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