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太上老君对《道德经》这前三章的讲解,我算明白过来:原来这前面三章就是对整部《道德经》概括性的论述哟!
他在第一章简约地给出了“道”的概念和认知方式。
接着在第二章说了“道”是辨证而永恒的真理和圣人循道行事而体现出的德行。
第三章则针对现实社会,总括性地提出了以道治国具体的方略是——“为腹不为目”地实施“无为而治”!
太上老君感知到我懂了,便又微笑着说道:“小友,你也不妨说说你的认识如何?”
我整理了下思绪,说道:“那……老君,小子就斗胆说下了哈!”
“老君所说的情况,是那种极其质朴单纯的社会。在那种情况下,的确只要简单地顺应民生自然发展,老百姓就能自不而然地搞好生产,过好日子。所以,完全可以达到“无为而治”的。”
“但是,您老人家也说了,事物间是互见彰显的,有美,就有恶。在大众都比较质朴,虚心而无贪欲的情况下,却有少数“智者”出现。他们心怀奸巧,以狡猾的手段谋利,是有可能败坏世风的。何况乎民众纵然不贪,但也终有让日子越过越好的愿望,这也算是有欲望的!而这种欲望又是堂堂正正该有的!”
“固然,以您的观点,只要“不尚贤,不贵难得之物”,“虚心实腹,弱志强骨”,就可行不言之教,使天下风气纯朴,令智者不敢为。”
“您这也仅仅说到君王该如此树立好自己的形象来影响社会风气而已!对于老百姓要满足把日子越过越好的愿望,则并未涉及到啊!”
太上老君说道:“民本自然嘛!他们要过好日子,他们自然自个儿会去努力的!”
我却说道:“诚然,尊重民生自然发展是最起码的原则!但民生发展过程中有社会分工,也会出现阶层分化,那就有可能给了“智者”大行其道的机会了!”
太上老君摇头笑道:“小友所说,那是我后面在第三十七章中所说到的事了!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民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他说的是:“道”是并不带主观功利思想去无所不为的,侯王如果能守“道”,以道治国,老百姓就会自我化育。他们自我化育中产生了贪欲,我就用“道”的真朴来镇压这种贪欲!
他这又带有要用质朴的生活观念来教化民众的意思了!
我懂得此,但也不敢苟同,摇摇头说道:“老君您这样做不也有违自然之嫌疑了么?自化而生的欲念,属自然而然产生的,其源头不断,必会源源不绝地产生出来,岂可用有限的“朴”来予以镇压箍住的呢?”
“随着社会分工的深化,各种产业发展就不见得平衡了。先进发达的产业利润可观,而落后原始的产业利润微薄。如此,商品交换中就存在不等价交换了。何况商人逐利,更会把这种不等价性扩大。如此,就会出现贫富分化!”
“人皆有看齐之心,这就使得大家都想着要尽量去赚钱了。只是大家都拼命想着赚啊赚,结果还是被那些“智者”给耍得团团转罢了!那些“智者”,可是会利用资本来控制市场和行业发展的!大多数人被他们如同割韭菜般割了再割。如此社会如何能和谐?”
太上老君有些微微惊㤉地说道:“哦!这我倒没想到!那如此该怎么办?”
我说道:“这就犹如治水一样了!河川不可断绝其源头,那便只能拦堵与疏导相结合地来治理了。”
“你那“以朴镇之”的方法,就如同筑起一道拦洪大坝一样。而因势利导,则如开凿河渠一般。二者兼用,如此则洪水不积成汹涌之势,又不至于泛滥成灾也!”
“这便是司马迁所说的对经济发展要“因之、利导之、教诲之、整齐之”!”
太上老君问道:“那以何为准则?”
我想了下说道:“以公平为准则!要让各行各业均衡发展,尽皆获利,大家都享受到社会发展的益处,才不失公允!才能良性发展下去,社会才会越来越繁荣昌盛!”
太上老君听了,竟然对我拱拱手道:“小友高论!吾未曾思辨得如此之深也!”
这也不怪他。他所处那时代,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人们之间商品交换并不发达。一般家庭,除盐巴及少量工具衣物等需要购买之外,其余一切用度,全靠自己生产。
所以,在他看来,老百姓再怎么发展,有必要起贪欲么?想要多收获东西,就得自己多去辛苦劳作!
其时,社会分工对整个社会的稳定还影响不大。
我呢,也仅是从推理角度上,将他那理论向前推导了一下而已。
生产发展了,人民生活好起来了,肯定就会盼着过更好的日子嘛!那物质文化生活需求肯定就会拔高的。商品交换的需求也就更大。
商品交换中,行业之间因利润有差异,就会出现各种行业发展不均衡。
而这种不均衡又会进一步地扩大不等价交换,就会使得一些人获利丰厚,而另一些人无利可图。
如此,在人心向齐的趋使下,如何叫社会上的人们不争利?
这肯定是光靠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压制不了的!
只是,从解决这问题的办法的探讨上,我不经意地就把思路给引到对商品经济发展的引导与管控上来了。
这对于他而言,肯定算是全新的东西了!
他是师古,我是师今。
从他写《道德经》那个时间节点来看,我这些内容,无疑算是要他去师未来了!
而那时,他又尚未成仙,怎能知晓未来情况?而他成仙后,又完全脱离了现实世界,根本没可能晓得后来是啥样子!
这回辩论,我本来就有偷梁换柱的嫌疑!
但我们所讨论的问题,又真的是在历史长河中是衔接在一起的!
如此而言,我所说那些,也不过就是他那些理论发展性的运用而已!
我的新奇理论,引起了他比较大的兴趣来。
他又问道:“小友,你方才说司马迁提出的对经济发展要“因之、利导之、教诲之、整齐之”,又是啥子回事哦?”
我只得向他解释道:“历史发展到西汉,经汉文帝和汉景帝两代以道治国后,社会经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商品交易繁荣起来,以至于连钱都不够市场流通所需了!”
“如此繁荣的商业贸易当然就引起了司马迁的注意。故而他在写《史记》时专门写了《货殖列传》,把历代著名商家的事迹记录下来。”
“当然,他在写《货殖列传序》时,指出了经济发展之重要,并对经济的发展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那就是:“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
“他认为,对待商品经济的发展,最好是持顺其自然发展的态度。”
“其次呢是因势利导其发展。”
“再次的呢是予以政令教诲它们该怎么去发展。”
“再次等的作法是用行政手段来规范整顿它们。”
“最败着的则是与民争利,使民间商品经济失去发展空间和可能性!”
“当然,以我的认为呢,商品经济发展之初呢,应该顺其自然发展壮大。而后则应适当予以利导,使之向有益于大众方向发展。”
“当然,这也可以认为进行适当干预,让其尽量朝着各方面均衡发展,不至于发展得过于畸形了。”
“然后呢,也要适当地对其用法律来规范,使之不致于欺诈百出。”
“俗语有言“无商不奸”。这当然说得绝对很了!只是商人经商,要从中赚于利润而已!这就不可能做到绝对等价交换的了!何况商品经济,从本质上来说,生产的目的是为了创造出产品。但从经营目的上说,又是为了盈利的!”
“毕竟经商之人,也不乏您所说的那种“智者”!并且,发展到一定程度,也有必要对其进行整顿!否则,垄断经营,欺行霸市者就难免不为祸一时!”
“所以,我算是把司马迁这几种可行的想法都连贯起来使用了。”
“我只是没有用那最要不得的“与之争”了!那是汉武帝采用桑弘羊《盐铁论》所述的国家垄断专营重要商品的做法,会严重挫伤民间经济发展的积极性的!”
“不过,说简单点,还是与治水类似,顺其自然地堵疏结合,使其向着有利于社会良性发展方向规范发展罢了!”
太上老君听得新鲜,感叹道:“原来后世果真如此样啊!倒是司马迁那小子,到仙界来了,遇着我也没跟我说下这些!”
他还怪起人家司马迁来了!他也没问起过这些呢,司马迁在他这等大神面前怎好如我这般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