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钰双手抱在胸前,神色严肃,眉头紧皱,目光紧紧盯着佑安,提高了音量说道:“小鬼,我告诉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会陷入怎样糟糕的境地。当时情况危急,我可是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才让你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跟我耍脾气。所以,以后对我客气点,别整天像个小刺猬似的对我充满敌意。我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图你什么回报,但起码的尊重和礼貌你得有。记住了,以后别再这么任性妄为,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佑安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脸上的愤怒瞬间僵住了。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江钰的目光,紧咬着嘴唇,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和挣扎。
佑安的心里此刻犹如有一场激烈的战争。一个声音在说:“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地与他对抗?”而另一个声音却倔强地反驳:“可他不能因为救了我,就这般强硬地要求我事事顺从,这也太过分了!”然而,想起自己快要死掉时,是他挺身而出救了自己,心中的抵触不禁有了一丝松动。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对江钰如此充满敌意。可让他一下子就完全转变态度,又觉得有些拉不下面子。在这矛盾的思绪中徘徊良久,他终于还是微微低下头,小声嘟囔着:“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能这么霸道。”虽然这话依旧带着些许不满,但那强硬的语气明显有了缓和,他的双手不自在地摆弄着衣角,双脚在地上蹭来蹭去,内心其实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江钰,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彻底转变自己的态度。
江钰听了表情柔和了许多,伸手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细语道:“以你当下的状况呀,还需要在医院多观察一些时日。等到恢复得差不离了,就能够出院喽。”
佑安皱了皱眉头,试图躲开江钰的手,嘟囔着:“我感觉自己已经没事了,不想待在这里。”
江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缓又耐心地讲道:“千万不能任性呀,医生的话咱们一定得听从。只有精心调养,才能彻彻底底地好起来。”
佑安撇了撇嘴,不再吭声,但眼神里还是透着不情愿。
江钰笑了笑,关怀地宽慰道:“不过就这么短短几天,眨眼间就过去了,我会始终陪伴在你身旁的。”
佑安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盯着江钰,“你个大男人说这么恶心的话。”他紧紧皱起眉头,脸上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江钰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小鬼,我这是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佑安猛地把头扭到一边,“哼,谁要你的关心,假惺惺。”
江钰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
佑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怎么样不用你管。”他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身子向后使劲靠去,那一脸的倔强仿佛在说谁也别想让他改变主意。
江钰深深叹气,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心里想着,这孩子怎么如此倔强,自己明明是为了他好,可他就是听不进去。看着佑安那执拗的模样,江钰忍不住说道:“你以后态度不要总是那么强硬。”
佑安微微别过头去,嘴里小声嘟囔着:“我就这样,也没觉得有啥不好。”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同时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当他再次看向江钰时,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服气,仿佛在说自己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
江钰眉头紧紧微皱,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说道:“总是这样可不行,会吃亏的。佑安啊,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强硬的态度。有时候,适当的柔软和妥协,能让你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佑安缓缓低下头,声音轻柔地说道:“我现在还不太懂。”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困惑,一只脚在地上轻轻蹭着。“为什么一定要改变自己呢?我觉得这样能保护我自己。”
江钰向前走了一步,蹲下来与佑安平视,目光中满是关切:“孩子,我明白你的想法,你觉得强硬能让别人不敢欺负你,能让你在面对困难时有勇气对抗。但是,过度的强硬可能会让你失去一些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也可能会错过一些很好的机会。”
佑安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好欺负?”
江钰轻轻拍了拍佑安的肩膀:“不是让你变得软弱,而是要学会根据不同的情况调整自己的态度。比如,在和朋友相处时,多一些理解和包容,大家会更愿意和你在一起;在面对真正的困难时,可以坚定但不蛮横地去解决。”
佑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我要怎么判断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柔软呢?”
江钰笑了笑:“这需要你在生活中慢慢去体会和摸索。比如,当别人无心之失犯了小错误,你可以选择宽容;但当有人故意欺负你或者侵犯你的原则底线时,你就需要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佑安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像有点复杂。”
江钰站起身来,温和地说:“是有些复杂,成长的过程就是这样。但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去思考,慢慢就会明白的。”
佑安再次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江钰鼓励地看着他:“你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听就能知道个大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去尝试改变。”
佑安抬起头,看向江钰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那我试试看。”
江钰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孩子。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
佑安微微一笑:“嗯,我知道了。”
江钰摸了摸佑安的头:“那好,以后我们一起努力,让你成为一个既坚强又懂得与人相处的孩子。”
佑安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勇气。
在这几天的观察中,佑安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江钰也代入父亲的身份,对佑安关怀备至。到了用餐的时间,他时常给佑安带补身体的食物,一心只想着让佑安快点恢复元气。
然而,有一次却补过头了。那天,佑安正吃着江钰带来的营养餐,突然感觉鼻子一阵温热,紧接着鼻血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佑安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哭腔大喊:“江钰,我是不是不行了?我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钰听到佑安惊恐万分的呼喊,心急如焚地急忙跑过来。看到佑安那满脸的惊慌失措,他的心猛地一揪,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佑安的肩膀,目光坚定且温柔地凝视着佑安,急切又耐心地安慰道:“孩子,别怕别怕,这真的只是小小的意外。你要知道,人的身体有时候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小状况。你现在流鼻血,只是因为补的营养一时超过了身体的承受限度,绝对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更不会危及生命。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很快就会处理好的。”江钰的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和镇定,他试图让佑安尽快平静下来,但其实他的内心也是十分紧张和担忧。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在旁边找纸巾,找到后迅速地叠好,轻轻抬起佑安的头,将纸巾按压在佑安流血的鼻孔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放松点,很快就会止血,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害怕,我的孩子,这点小状况难不倒我们,一会儿就过去了。”
江钰呼喊护士,声音中充满了焦急:“护士,快来啊,孩子流鼻血止不住了!”此时江钰的心里满是自责和懊悔,他不停地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给孩子补过头了。他一向做事认真负责,可这次却因为心急让孩子遭了罪,这让他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护士匆匆赶来,动作迅速而熟练地帮忙处理。一番操作之后,鼻血终于止住了。
护士直起身子,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对着江钰数落道:“你是孩子父亲,不知道小孩子补那么多会流鼻血吗?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越多越好,过度进补反而会适得其反,给孩子的身体造成负担。以后可不能这么盲目了!”
江钰满脸愧疚,心里更是难受极了,他想着自己本是一片好心,却差点酿成大错。他性格本就稳重,很少犯这样的错误,这次的疏忽让他内心备受煎熬,连连点头:“对不起,护士,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佑安在一旁看着江钰被数落,小声说道:“姐姐,别怪他了,他也是为了我好。”
护士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以后都要注意了,孩子身体恢复要循序渐进。”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江钰走到佑安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孩子,这次是我不好。”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这么鲁莽行事,一定要多学习照顾孩子的正确方法。他深知自己必须更加谨慎细心,才能不辜负佑安对他的信任。
佑安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快点好起来。”听到佑安的话,江钰心里稍微得到了一些安慰,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好好照顾佑安的决心。
江钰出了医院重新买了一些适合佑安吃的清淡食物。佑安吃完后,江钰就在病床边默默地照顾着他。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江钰偶尔为佑安掖掖被子的轻微声响。
突然,江钰挠了挠头,吊儿郎当的笑着对佑安随口一问:“佑安啊,你怎么一直叫着我的名字,而不叫我爸爸?”话刚出口,江钰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江钰啊江钰,你怎么这么鲁莽,这么没轻没重的!孩子才跟你相处没多久,还没完全从心底接受你,你怎么能这么着急地去逼他叫爸爸呢?万一因为这一句话,让孩子对你好不容易放下的那点防备又重新竖起来,那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佑安听了这话,整个人愣住了,他呆呆地盯着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江钰,抿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小声地对江钰说:“江钰……我……不太习惯。”说完,佑安觉得自己的回答可能太直接,怕伤害到江钰的感情,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眼睛不敢直视江钰。
江钰一看这情形,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乱得不知所措。他赶忙正襟危坐,双手搭在佑安瘦小的肩膀上,一脸诚恳认真地对佑安说道:“佑安,没事的,慢慢来,咱俩好好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江钰心里却满是懊悔,怪自己太心急,好不容易和孩子建立起来的一点亲近感,别就这么毁了。他暗暗发誓,以后在孩子面前说话一定要过过脑子,不能再这么冲动行事,一定要给佑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慢慢适应自己的存在,慢慢接受自己这个父亲。
佑安心里纠结万分,他其实能感觉到江钰对自己的好,可就是觉得喊出“爸爸”那两个字真的很别扭。他偷偷看了一眼江钰,双手紧张地绞着被子的一角,心里想着:江钰,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江钰此刻也在反思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莽撞了,本来这孩子对自己就有戒备,好不容易关系才有所缓和,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病房里一时陷入了安静,只有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江钰想打破这沉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手轻轻拍了拍佑安的后背。佑安则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被子的一角。
等江钰走后,直到夜晚,佑安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还在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病房里昏暗的灯光映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坚定。
窗外,夜风吹动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有几片落叶飘落在窗台上。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仿佛每一秒都在催促着佑安做出决定。
佑安心里不停地琢磨着,想着江钰好像并不坏。这段时间以来,江钰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虽然偶尔显得有些笨拙,但确实能感觉到那是发自内心的。他不由地将江钰跟安悠放在一起比较,觉得江钰跟安悠一样好像是真心待他了。可在他心里,还是安悠更好,江钰算的上是安悠的1/10的好。
佑安皱着眉头,抿着嘴唇,纠结着自己是否真的要叫出那个称呼。一方面,他害怕一旦叫出口,就意味着要真正接受江钰进入自己的生活,承担起那份未知的责任和情感。他想象着叫出“爸爸”后,江钰那惊喜的表情,可又担心这只是短暂的美好,未来可能会再次失望受伤。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江钰或许值得自己去尝试迈出这一步。他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加速,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银白,却照不亮佑安内心的纠结。那清冷的光辉,让病房显得更加孤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痛苦的挣扎中徘徊。
内心的两个声音不断争吵,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之中。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面上,佑安的思绪如同这月光般凌乱,久久无法平静。
安悠,你说呢?我应该信任他吗?应该踏出那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