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疼痛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上午下了雨，下午刚好停了，一节数学课刚下，所有人就欢呼着跑下楼，等着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很好说话，又不太管他们，经常上课就是让他们跑两圈，然后就解散自由活动。

上课铃响了很久，几十个人才慢吞吞的站出了个稀稀拉拉的队伍，体育老师吹了吹哨子:“跑圈啊，男生活五圈女生两圈，跑完就自由活动。”

哪怕任务不重，大家还是下意识的发出了哀嚎，有人撒娇：“老师下了雨，地上都是湿的，不好跑啊，不然减一圈吧！”

体育老师又了吹一下哨子：“不能减，再说就加一圈！快快快，跑起来年轻人比我这个老人家还不爱动！”

这个时候就常常会有一些人装病，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但没人去拆穿。

真正肚子抽痛，面色发白的李嘉轩 ，根本没去找体育老师，跟上队伍开始跑。每跑一步，小腹的坠痛就更明显，他的脚步越放越慢，很快落到了队伍最后。没人看出来他的痛苦，只觉得他态度消极随意。

一群男生好像开屏孔雀一样，莫名其妙地比起了跑步速度，李楚那几个人跑得最快，很快跑了第二圈，经过李嘉轩 身边。

李嘉轩 垂着头慢跑，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巴掌声，是李楚 在他耳边故意啪地拍了一下手掌，惊吓到他之后，他就飞快地跑到了前面，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李嘉轩 感到一阵耳鸣，那阵突然的炸响让他脑子都开始抽痛起来，揉着耳朵骂了句。

A市的天气李嘉轩 真的很不喜欢，又湿又热，好像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不能好好呼吸。

校服外套都已经脱了下来，背后还是起了一层薄汗。有人从他身边轻轻跑过，李嘉轩 下意识警惕地退开了一些，然后才发现那不是李楚 ，是陈子昂 。

这位年级第一的室友埋头跑步，看上去半点不累。他跑得很认真，和其他女生的敷衍、男生的打闹不同，只是认真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跑步。他不管做什么，好像都是这么认真。但是认真，在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们看来，是可笑的。

李嘉轩 注意到，陈子昂 没有脱下校服外套，全班只有他没脱。他就是再热都不脱外套，大约是怕里面那件破衣服被人看见，李嘉轩 心想。

他将思绪从陈子昂身上转开，跑完两圈，直接走向小超市，又买了一瓶冰水。

李嘉轩虽然肚子疼 ，但他仍然想喝冰水就喝冰水。这样闷热的天，他刚跑完步，背后还是汗湿的，但他的手很冷，捏着冰水，更像是冰块一样。

李嘉轩 经常肚子痛但这一次比以往更痛，李嘉轩 没去吃晚饭，躺在宿舍里。这个时候的宿舍总是很安静，只有陈子昂一个人。他会拿着饭盒在桌前坐着吃，吃饭速度很快，洗澡也是。

李嘉轩 在窸窸窣窣声里昏昏沉沉的，直到有人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

“要不要喝热水?”

李嘉轩 没想到陈子昂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但惊讶只是一刹那，他因为疼痛而生出的脾气让他不自觉皱眉，不太想搭理人。

陈子昂大概察觉到了，放下手里的杯子：“我放桌上了。”

说完他收拾东西离开，和往常一样匆匆赶去教室学习，没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李嘉轩 看了眼桌上冒着白气的一杯热水，忽然想到，从小到大，竟然从来没有人在他疼的时候给他端一杯热水。

李嘉轩 翻个身，闭上眼睛。

可他不需要。

再疼也不过是一会的事，他早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