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于人寰 有志者幸甚至哉 千秋梦 明月台 除君外无人可完满。”
……
程少商黑着脸要离开，袁慎霍无月故意在楼家和她说明白何家的悲壮。
一是想让程少商看清，二是想借下人之口告诉楼太傅，楼大夫人多么昏庸。
袁慎适才楼垚都要并娶你和何昭君了，你还对这门亲事不死心？
程少商若阿垚知道并娶之事对我是多大的羞辱，他还敢张嘴说好，我非两巴掌拍死他不可！
程少商可他不知道呀！
程少商他以为并娶就如同虽只看中一柄剑，可碍于人家百般纠缠,他就再多买一把好了。
霍无月你就如此确信不疑？倘若楼垚的实际行动与你的预想有所偏差，那又将如何？
程少商自然！
程少商阿垚就是这样的人，在骅县时他看见遭了匪患的孤儿寡母可怜，他就拿出身上所有钱，却不知孤弱之家得此横财更会招来祸事。
程少商我心里清楚，倘若阿垚知道并嫁之后我会有何难堪，他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袁慎可楼垚如此无知无能，这样的郎婿你要来何用？
程少商无知我可以告诉他呀，至于无能……谁生下来就有大能耐的？
程少商譬如适才那事，我说这样直白楞登地给人家钱是不成的。
程少商阿垚就去询问县衙里的老吏，我们再一合计，终于妥善地将那人安置好了。
程少商临离骅县前我们还去看过呢！
程少商那寡妇与后夫男耕女织，和睦相处，两家的孩儿在一道玩耍，与嫡亲手足无异。
袁慎楼垚这样的郎婿，才能叫你安心，是不是？
程少商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慎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你别跟扎了刺似的。
霍无月楼太傅的夫人也是都城闻各的贤良练达，如今看来心胸狭隘，伪作矫饰。
霍无月说句忤逆不孝的话，这比不上皇后娘娘的仁慈，也比不上越娘娘的通透，更比不上家母的好记性。
霍无月甚至处于半修仙状态的君姑都比不上，啧啧啧！
袁慎没大没小。
程少商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也心胸狭隘得很，若我处于楼大夫人的位置，未必不想把好的都扒拉到自家亲儿的碗里。
袁慎我们今日就来跟你讲讲这回何家之事的来龙去脉吧！
袁慎令尊令堂精明能干，但长年在外，于都城里许多人情世故未必清楚。
袁慎当年肖家虽被陛下困住，但他们主动来降，着实消免个天大的一场兵，朝堂也能腾出人手去收拾别人。
袁慎因此，陛下是实实在在想让肖家善终，对他们许多僭越的举动视而不见，尽量不撕破脸。
袁慎而是，而是……
袁慎而是舍下许多全套，慢慢消磨肖家的势力,这个阿母跟我们说过。
袁慎与何家的这桩婚事，就是第一道圈套。
程少商一惊，手指紧紧嵌衣袍中。
袁慎何将军为人，不敢说尽善尽美，但忠勇敦厚，不贪图名利是真的。
袁慎其女何昭君与楼垚自幼定亲，随着何将军越发受陛下看中，你以为没人动过何昭君婚事的主意？
袁慎若说何将军贪慕权势，那之前有玉爷皇子示意，何将军为何尽皆婉拒？
袁慎从去年肖氏父子进都城面圣，到何、楼两家退亲，何昭君另嫁，不过短短四个月。
袁慎肖家难道真有什么滔天权柄,短短四个月就能叫何将军改弦易辙？
程少商……这，其实是陛下的意思？
程少商听说何昭君极受何将军疼爱，他就这样将女儿推入火坑？
霍无月何将军追随陛下已有些年头，有些事陛下未必说什么，连我都能清楚，何况是身居朝堂的何将军？
霍无月何况，只要肖家不起异心，肖氏一族根深叶茂，肖世子英俊倜傥，这未必不是一桩美满的姻缘。
袁慎君臣同心，赐肖氏以荣华富贵，笼络以重臣爱女，只盼着慢慢感化他们父子。
程少商也就是说，何将军既嫁了女儿，又要监视亲家……
程少商而肖家父子顺水推舟，是想着能将何将军拉拢过去?
程少商……即便如此，难道何昭君只有嫁给楼垚这一条路?！
程少商都城里这么多皇子亲贵，这么多豪强世族的公子，阿垚又不怎么出挑,怎么就非盯上他了？
程少商对了，是何将军不知道阿垚已经和我定亲，如果他知道……
霍无月就算何将军知道,也会留下一样的遗言。
霍无月无情地撕裂了程少商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袁慎经此一役，何家的老底已去了一半。
袁慎这还只是小事，可叹何家成年男丁皆去，等那位何小公子成人及冠，少说也要十余年。
袁慎眼下满城皆赞何氏忠勇，可十几年后，人走茶凉……这，这……
霍无月陛下在不在世已说不准，到时候新帝能不能继续厚待何氏，重用提拔何小公子，也是不可预算的。
霍无月则婿楼垚一来，楼太傅兄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霍无月楼垚又忠厚老实，心地仁善，何昭君将来的日子不会难过。
霍无月二来，楼氏子弟，除了楼垚，尽是儒生文官，这样何家的遗部就能尽可能多数地传给何小公子个。
程少商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何将军剩下的部曲吗？
霍无月不只部曲，还有庄园、屋堡、族人遗孤……
霍无月楼氏兄弟虽私下有些小计较，但大体还是光明磊落，并不贪婪。
霍无月将来楼垚暂掌一切，等何小公子大了，姐姐姐夫再行归还，合情合理。
霍无月此事说来简单，可在何小公子长大成人这十几年间,变数太大了。
霍无月楼垚，是最“周到”的选择。
程少商可是，可，可……可是阿垚不喜欢何昭君呀！
霍无月你们才定亲几个月，楼垚也好，你也好，慢慢都会过去的。
程少商说到底，何将军也是记着那份恩情。
程少商不然，我就不信全城没有第二个心地磊落且感佩何氏忠义的人家愿意接纳何昭君！
袁慎你说对了，何家如今赞誉满天下，何昭君嫁妆丰厚但会贪图这些的人家，何氏信不过。
袁慎不贪图这些的人家，又不愿自出头。
袁慎楼家当年受了何将军大恩，至今不曾报答，他们接手也是顺理成章的。
程少商觉得宛如置身于流沙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翻不出去。
她心头既慌乱又愤愤，心有不乎却发泄不出。
程少商……你袁家家大业大，想必不会贪图何家的东西。
程少商你已娶妻，不如就让家中兄弟娶了何昭君吧！
程少商袁家子弟的才干、学识、相貌肯定胜过阿垚，你袁家要是开口，何昭君必然会……
程少商的话尚未说完，霍无月与袁慎已是面色骤变。
霍无月君姑君舅只有阿慎一子，膝下无旁的子女，也没有庶出子女。
霍无月其余的旁支子弟大多如同那难以独撑局面的阿斗，我袁家实在是无力培养出如此英才。
袁慎冷声道……
袁慎迎娶何昭君这样的新妇，怠慢不得，轻忽不得，今后还要倒贴许多人力、物力帮扶何家东山再起。
袁慎少商君可真看得起我家，真看得起在下！
袁慎哼哼，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们与少商君就此别过，告辞！
说罢，袁慎便牵着霍无月向门外走去，那里拴着一匹骏马正静静地等候着他们。
当霍无月矫健地翻身上马之后，袁慎默默无语地接过缰绳，动作干脆利落。
随后他稳稳地跃上马背，紧紧环抱住霍无月的腰身，两人合骑一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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