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坎莱特总算是愿意上学了，她几乎恢复了，除了完全不理女人以外，其他完全正常，而且她不理女人也是正常的，正确的，谁会理会一个不正常且总是发疯的女人呢？

父亲不爱她，查尔不爱她，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爱她了，真是大快人心！

母亲？不，她只是个仆人罢了。

坎莱特这么想的。

……

…………

坎莱特现在都是和查尔一起上下学，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而且都是坎莱特一直跟在查尔身边，查尔一开始很不习惯，后来也就算了，有时候看见坎莱特没跟上还会等一会。

除了查尔和普利穆，坎莱特也就只会和老师说话了，也是那种不得不说的话。

因为他们报警了，现在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报警时是告别人故意伤人，只字不提强奸的事，大家还是知道了。

坎莱特被强奸了，她是不洁的。

“为什么就她被强奸了？还不是她故意诱惑别人？”

但她穿的衣服很普通，打招呼也是礼貌的微笑。

“知道她是私生女，果然如此，是遗传的。都是荡妇。”

这种东西真的有遗传一说？

“强奸了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一看就是惯犯，搞不好还挺享受的呢。”

难道她一定要哭的撕心裂肺才行？她那么久不来学堂，他们是不知道吗？

“我邻居他女儿也被强奸了，人家都打算以死明志，她怎么回事，怎么不去死？”

真的有“邻居女儿”这个人吗？真的有资格评判别人的生死吗？

“以前镇上有个女的也因为这事跳楼了，你是不是也要跳楼啊？”

“这事”？是什么事？是强奸？还是被你们口诛笔伐？

荡妇、活该、无耻，都是这样类似的话。

大多出自男生之口，那些以前连话都没机会和坎莱特说的人之口，那些眼神中有些嫉妒的女生之口……

他们不是粉丝，从来不是。

他们是买家，都看中了一个极其精美的商品。它美丽，精致，遥不可及，只能臆想，来填补自己无法触碰的遗憾。

可如果它是有裂痕的呢？

他们不会同情它，人不会同情物品。只会叫嚣自己看错了眼，可明明他们都没有拥有过。又或者庆幸自己没有卖下它，可他们连“买”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不互思考是不是别的外因使它开裂，只会觉得它是个被包装精致的下等货。

有错的不是别人，是它自己。

他们的眼里只承认自己所愿意看到的错误。

大家不爱坎莱特，从来都不。

但现在大家又最需要她，需要她连填补这个空缺，这个自从布什克走后就一直留下的空缺。

大家需要她，但不会尊重她。

不过……

现在的大家只有失望，甚至气急败坏。

因为坎莱特她不在乎了，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无所谓了，她早就懂这些人情世故只是之前一直抱有希望。

他们会尖叫，会更卖力的嘲讽，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点的痛苦，这都会成为他们的笑料。

“荡妇！”

“无耻，不洁了还不去死！”

“你以后会有几个丈夫？”

……

但都没有效果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奏效过。

坎莱特的目光除了讲台就只会看查尔或者普利穆，也只会和他们说话。有什么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荡妇！你出去，不要坐在教室里，这是学生该呆的地方。”

“查尔，等会我和你一起去晒太阳。”

“出去！听见没？！”

“今天的课有点跟不上，查尔，你回头能帮我一下吗？”

有时候会急眼，他们会直接动手。

结果就是被掐着机会和坎莱特交流的查尔算计，故意挑一个绝佳位置，让老师刚好只能看见别人动手打坎莱特，而看不见坎莱特什么反应。

这种鬼鬼祟祟，不会引人注意的事是查尔的特长。

如果遇到过分的，就只能请教普利穆了，经过那种事后，他会帮忙照顾一下她们。

况且，不是还有父亲在嘛。

他不会帮坎莱特，还不会帮查尔吗？只要故意被打一下就好了。

虽然查尔不会被打就是了，因为她的纱布还没拆。右眼被包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很吓人，感觉别人一动手，她就完了。

不过也有坏处，是对于坎莱特的。因为右眼被包的严实，她又是查尔的同桌，有什么想看看查尔什么“表情”，都会被这块纱布遮住，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查尔能看见她就是了，只是查尔不常看。只能怪这纱布包的实在太厚了，好像是因为自己当时倒地的时候不小心又磕到头了，所以才又加固了一下。

因为这块纱布，让查尔的表情更不明显了。不过以前好像也差不多？

可是坎莱特不是这么想的，因为随着她越来越亲近查尔，就发现她也是有“表情”的，藏在眼睛里，藏在行动里。她也会有情绪，那天帮自己说话就是个例子。

在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愿见人的时候，她也不会硬闯，而是会敲门，如果自己没有回应，她会从门缝里塞进来纸条，文字很简单，大概是防止自己认不出，上面写着“柜子里有书，自己看吧”；在自己又崩溃，难过大哭的时候，她会来一条门缝，不露脸，只是拿过来一个面包，然后把门关上，她很安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装的关心吗？无所谓了，哪怕是假的，她也想抓住这个救命稻草。

有裂缝的商品也可以是一件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