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的春天,原本应该是新气象,新面貌,但对我而言,它却是截然不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自何方,身世之谜一直如影随形。报社的老板总是笑着说,我是生下来就被放在报社门口的,仿佛与这个世界最初的接触便是那无尽的油墨与纸张的香气。
“卖报嘞,卖报嘞,卖……”每当我扯着嗓子吆喝着,试图在熙攘的街头吸引过客的注意时,生活总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打断我的呼喊。这天,正当我高声叫卖时,一辆疾驰的黄包车突然从我身旁掠过,将我撞得人仰马翻。我跌坐在地上,痛楚传遍全身,却发现自己无力站起。天**然阴沉下来,细雨绵绵而下。
雨水一点一滴地打在散落的报纸上,那些承载着时事与新闻的纸张在雨水的侵袭下渐渐四分五裂。我挣扎着想要去抓回那些散落的报纸,但双手却仿佛失去了力气,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头痛欲裂,仿佛脑袋要裂开一般。我望着那些被雨水逐渐融化的报纸,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这时,一双精致的皮鞋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华丽的民国男子。他身着笔挺的长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抬起头来。”他轻声说道。我缓缓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遇。那是一双深邃而漂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我,也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们彼此凝视着,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他看着那双和母亲极其相似的眼睛,突然陷入了回忆似的一动不动。
回忆中,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小小的槐安转头望去,那是一天下午,袁叶,也就是他的母亲,被一个叫徐宁的女人尖叫着,咆哮着咒骂。“你个贱人,勾引有夫之妇,你不得好死!”他知道母亲并不是他们口中的贱人,只是被父亲骗了。满嘴谎言,虚伪至极。他知道,母亲并不是她口中的那种人,但他却无法为自己的母亲撑腰。
那些虚伪的谎言和指责,如同这春天的细雨一般,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们的生活。小小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去拯救母亲。奈何,老天不公,一个寒冷的冬天,槐安彻底的失去了他的母亲……
“先生?”我的声音打断了那位男子的回忆。他回过神来,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嗯,跟我走吗?”他轻声问道。我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仿佛在他的眼神中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和依靠。他不知道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身边的人就进了报社。
雨,停了……
那个穿着灰色长衫,袖口磨损,衣摆随风飘动的男人,敲开了位于繁华街角的那家报社的大门。门上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正在整理报纸的报社老板名叫吴峰,他抬起头,透过眼镜上方的缝隙,看见了那位被阳光映照得有些模糊的身影,仿佛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哎呦,您来啦,是少爷有什么吩咐吗?”吴峰的热情问候中带着几分敬畏和好奇。他从前台里面走了出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男人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银子上。
男人,或者说大海,没有回答吴峰的问题,反而从兜里掏出来那袋银子,轻轻地放在了前台上。“门外那个女孩,少爷带走了,懂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说完,大海转身就走,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只留下吴峰一个人留在原地,望着那袋银子和男人的背影,喃喃自语:“他要个孤女做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叫大海的男人再次出现在吴峰的视线中。他走了过来,对着我面前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他的工作了。然后,男人牵着我,走向了停在街角的马车。
我顺从地上了车,坐在柔软的垫子上,看着四周倒退的风景,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这个男人,他要带我去哪里?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穿过了喧嚣的市集和幽静的小巷,最终停在了一栋古朴的宅邸前。男人牵着我走进了宅邸,穿过了长长的走廊和精致的庭院,来到了一间装饰典雅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各种古老的书籍和摆件,透出一股浓郁的文化气息。我环顾四周,试图从这些信息中寻找答案,但大海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少爷在里面等你,你先去换衣服。”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通向未知的门。门后是一个宽敞的书房,男人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支笔,专注地书写着什么。
我走近了一些,发现这位年轻的男人有着一张俊朗的面容和深邃的眼神。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笔。“你来了。”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我……”我有些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紧张。”他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我叫蔺槐安,是这里的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叫沈清…”我尝试着以最直接的方式与他对话,但内心却充满了紧张。他仿佛洞察了我的不安,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放松。
“不要紧张,”他温和地说,“对了,你会做什么呢?”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慢慢地回答:“我从小就在报社工作,没有学过其他技能,只会卖报纸。”他眼中的同情转瞬即逝,但我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怜悯。
“大海,”他转向站在一旁的大海,“现在哪里还需要人手?”大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快速地翻了几页后停了下来。“咱们戏班子里人手缺的挺多。”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我。
“你可以试试吗?”他微笑着问我。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大海立刻走了过来,带领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迅速收拾好行李,跟随大海来到了所谓的戏班子。路边的灯光和风景在眼前迅速倒退,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和期待。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选我,我只知道我要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