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_
慕声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后退了几步解开衣服,慢慢地把里衣从肩头褪下来,余光却一直注视着僵在原地的姑娘。
见慕声的衣服被脱下来,柳依依心里咯噔一下。
慕声很白,她的背跟他的脸一样白,莹白如玉的皮肤上有陈旧的鞭痕纵横交错,以至于那个穿透了他身体的血洞都不再那么刺眼了。
“柳依依,别发呆了,帮我递剪刀。”
他逆着光,微微侧过头来,露出他眼里的一点儿光亮,剪影优雅而美丽。
“等一下,你要拿剪刀做什么……啊!”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尖叫声已经窜出喉咙,双手下意识捂住了眼睛,心脏拼命跳动,透过指缝,看见慕声冷淡的望着她,脸色白的吓人。
“拿清水洗洗不就得了,何必……”
柳依依快崩溃了。
慕声一手掌的血,剪刀浸在血泊之中,看上去简直就像命案现场。
“被水鬼伤过的地方,如若不清理掉,很快便会腐烂。”
慕声宛如听到什么笑话,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冷汗,笑着讥讽。
“一一看着勇敢,不想胆子比兔子还小。”
她见慕声血流不止,空气里浮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也顾不上计较他话里的贬损意味,一把抓起纱布,颤抖着按在他的伤口上,听见他闷哼一声。
“你快自己按着!”
柳依依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冷汗湿透了她的后背。
“快点儿,我怕弄痛了你。”
岂料他把沾着血的手在盆里一涮,带着温热的水珠覆上了她的手,用力按紧了。这一按几乎是带着自虐的恶意,在这样的痛楚下,慕声嘲讽的话语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你可以用力一点儿的。”
柳依依岿然不动,看上去相当冷静,实际上头皮瞬间麻了半边。
“你,你抖什么?”
慕声竟然笑起来,引得伤口震动。柳依依感觉手上一热,显然又有新的血液涌出,她感到一阵绝望。
“别笑了!快闭嘴!”
她右手拿了一块新的纱布,握在手里备用,努力固定住他的身体,看上去像是抱着他一样。
她的怀里有幽幽香气,是女儿家用花瓣泡水沐浴后产生的味道,被热气一蒸就全部飘散出来。她温热的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蓝上襦,若有似无的贴住了他。
冷,真的很冷。
柳依依却热的满头大汗。
“你这样流血真的行吗?”
热水慢慢地失去了温度,他的手心冷的像冰,嘴唇泛白,整个人竟然慢慢打起冷战来。
“这身血……我恨不得……流尽了才好……”
她怀里的人颤栗的厉害。
她气的无言以对。
“你松开我,我去给你那床被子来。”
“你、你知道我冷?”
柳依依的手被他按着,动弹不得。
“你身上这么凉……”
她腾出一只手来,将自己的披帛抽出来,顺手抖开盖在他的肩膀上,尽可能想让他暖和一点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依依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这不行的,得去找哥哥他们……”
“你敢去?”
慕声从半昏迷的状态里惊醒,蓦地睁眼,眼里的厉色很是吓人。
她不敢轻举妄动,颓然地坐下来。
好在柳依依一直出汗,身体还算暖和,慕声整个人无意识地贴紧了她。
他的温度越来越低,冷的吓人,她要急哭了。
“慕声,你快想办法啊!”
慕声望着她,古怪的沉默了。
半响,他才低低道:“我不能用。”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突然想起了今日除去鬼王时的反写符。
柳依依自小被柳拂衣带在身边教导,什么歪门邪道万万不能碰,可慕声他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相反今日他今日是为了她。
“用,我替你保密。”
她的眼睛很亮。
他慢慢地俯下身子倚在她的身上,声音轻飘飘的,显得乖巧出奇。
“你帮我。”
这样的慕声太过蛊惑人心,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慕声蛊惑了,盯着他的脸不愿移开半分目光。
“我……我怎么帮你?”
“帮我梳头。”
柳依依放开手,手背都被汗水沾湿了,三两步跨到梳妆台前,从桌上拿起一把木梳,颤颤巍巍地插进慕声的一头乌发里。
“发带……卸下来……”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
柳依依有些紧张,自相识起慕声就从未卸下过这条发带,她想或许是意义非凡。
她伸手轻轻拉了一下那白色发带,只是拉了一下,忽然觉得周围气场都不一样了。
四周的空气变成无数漩涡,旋转、扭曲,面前的人像是有致命的吸引力,像雪白的罂栗在风中摇曳,诱人采摘。
喉间有一股暖流流过,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的一口血一进来流到了下巴。她感觉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着,却奇怪的感受不到疼。
她的手臂猛然抓住,接着被人用力按进怀里。
“够了。”
那股神秘的气场骤然消失,像是浮在空中的人落了地,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疼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趴在慕声的肩头喘息。
慕声微微回过头来,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后脑,使她动弹不得。
“慕声?”
她的气息十分微弱,身上的温度也渐渐降下来。
“抱歉……”
她有些困倦,想要闭眼休息,突然听到他这声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丝甜意,比榛子糖还要甜上几分。
“你没事就好了。”
说完就昏了过去。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