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广闻报社。
今天叶秘早早来到了报社,刚坐在椅子上就进入了放空状态。
上周江绾卿来送花的时候,跟他说以后不用给她送信了,她会在周一的上午十点钟左右把花送到。
“毕竟送信也是一笔钱呢,对吧。”江绾卿是这样的说的。
想到江绾卿,叶秘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报社其他同事也陆陆续续到了公司,叶秘收回思绪,开始投入今日份工作。转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叶秘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到十点了,走到窗边朝远处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中,叶秘感觉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
于是赶忙坐到位子上,心绪还没平复,忽然听到楼下响起了枪声。
想到江绾卿已经到了附近,他立刻站起来往楼下跑。
“砰——砰——”
“开枪了!!!杀人啦!!”
江绾卿没想到青天白日居然在这里碰上持枪杀人的,虽然她及时跑进附近的商店隐蔽了起来,但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六号:“主人,警队已经来了。”
“那就好。”江绾卿稍稍喘了口气,对方来意不明,不知是有目的的杀人,还是恶意的报复社会。
开枪的人已经被制服带走,伤者也被送去了医院。江绾卿从商店走了出去,正好碰见从报社跑出来的叶秘。
“你没事吧。”叶秘跑的很急,此刻还在喘着粗气。
江绾卿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来一块手帕递给他,笑道“我没事,花也没事。诺,擦擦汗。”
亲耳听到她说没事,叶秘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接过她递来的手帕。
柔软的质感在手心中传递出一丝微妙的温暖,上面还绣着一朵花,不过他不认得。此刻他的心宛如海浪在静谧的夜晚悄然拍打着礁石。
默默地将手帕贴在额头上,擦拭着汗水。“下次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好啊,你要是想留着也可以。”江绾卿笑的狡黠,晨光撒在她的面上,像一幅画。
叶秘看着江绾卿,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此刻他还不知道,这一刻的温情将会永远留在他的心中,成为他后来漫长日子里唯一可以温暖他的回忆。
“主人,还有狙击手。”六号突然出声,说的话让江绾卿直冒冷汗。
“能找到在哪里吗?”江绾卿在心里问道。
“需要时间,主人先离开这里。”
“怎么了?”见江绾卿笑容消失,叶秘握紧了手帕。
“没事,我们先。。”江绾卿本想拉着叶秘回到报社,没成想。
“砰——”枪声响起,子弹直接打在了叶秘脚下。
“快走!”江绾卿拉着叶秘跑向报社。
六号:“主人,找到了,在六点钟方向,就是您的身后。”
“砰——”很快,又一声枪响,江绾卿听到下意识把叶秘拉到自己身前,这次没有打空,子弹没入了江绾卿左背,鲜血涌出,染红了衣衫。
“完啦,芭比扣了。”这是江绾卿第一个念头。
随即而来疼痛像海水般扑向她,血液快速流失导致她脸色苍白,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绾卿!”叶秘听到枪声立马转身,见状连忙抱住江绾卿倒下的身体。他的声音颤抖,眼中带着焦急,“林效君!快叫救护车!”
“主人!主人!”六号立刻做出了反应。“主人,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听得见。”六号和叶秘的声音她都能听得见,但是只能在心里回应六号,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张嘴说话了。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一脸恐惧的叶秘。
“是不是吓到他了,毕竟他现在还不是后来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叶秘呢。”
“主人,您现在很危险,子弹穿过了心脏,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救不了您。”六号的语速变快了。
“说得好像21世纪的医术能救得了似的。”
江绾卿又不是傻子,被子弹贯穿,现在她还能有意识和六号交流已经是个奇迹了吧。
“所以我要把您送到时空裂隙,只有在那里,主神才能回溯您的时间。”
“回溯?那叶秘会忘了我吗?”江绾卿视线有些模糊了,连叶秘的脸也看不清楚。
“主人,您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这个,保命要紧!还有机会能回来!”
“走吧。”江绾卿彻底闭上了眼睛,一滴泪随之落下。
“检测到穿越者受到致命伤害,同意六号系统将其送入时空裂隙。”
“江绾卿,别死。”
————七年后
1939年春,叶秘坐在长椅上,点了一根烟。这几年日军接连侵占国土,很多地区都遭受了轰炸,局势越发紧张。
三年前他辞去了报社的翻译工作,瞒着家里加入了地下党组织。
汪精卫背叛国名党依附于日本,而自己的父亲拥护支持汪精卫,属于反蒋一派,父亲为了更好的为这边效力,让他参加了特工训练。想到自己无法避免为日本人做事,叶秘又猛吸了一口烟。
上海沦陷后,因为和方家的思想观念背道而驰,叶方两家就此决裂,他和方小姐的婚约也只能作罢。
这些年他总是会想起那双明亮的双眼,在这样让人无法喘息的日子,那个女孩像是废墟里一束光。
当年枪击过后,他眼看着江绾卿在自己怀里渐渐失去生气,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到什么叫害怕。温热的血染红了他的双手和衣服,他的心疼的像被人攥紧。
以至于晕过去后再次醒来,所有人都告诉他,江绾卿已经死了,但是他不相信。没有尸体,没有墓碑,他总觉得她还会回来。
后来他去东街19号看她的花店,上面挂着“今日休息”的牌子。
这七年里,他去过数不清多少次,那个牌子还是挂着。没有转让给别人,她也没回来。
时间的长河里,她的样子已经模糊不清。那块用来给他擦汗的手帕如今自然在他的口袋里,寸步不离。
故人啊,何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