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谢必安的声音将愣神的李承泽拉回现实。李承泽转身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快步走向谢必安,两人并行进了秋千屋,“有何事”李承泽端起了一杯茶,“我们的人这段时间摸清了那些人的行迹,礼部的杜大人一般三日去一次抱月楼,和徐大人错开了,太子的亲信一般不当值的时候都会去,还有其它几位大人和几个世家公子也几乎日日都去”。谢必安杵着剑回道。李承泽抓起一颗葡萄丢嘴里就走两步一屁股坐到秋千上“哦,看来抱月楼还真是温柔乡啊”李承泽晃悠悠的说道。“哦,对了我今日乘着天黑摸进去见了白雪白姑娘,上次让她留意抱月楼的东家,她说昨日见了一位姓范的公子哥和一个年轻男子像是一对兄弟,老鸨叫着姓范的公子东家,范公子叫年轻男子承平弟弟”。见四下无人“殿下,你说会不会是三皇子啊”谢必安还是习惯叫殿下。“姓范,承平”李承泽停了秋千,一脸严肃“三皇子的母妃和范建家的是姊妹,范思辙,李承平。太子这一手高啊,忽悠这两愣头青”。
“那咱们怎么办”谢必安焦急的问道,“必安,你今日再去找一趟白姑娘,让她明日不论用什么办法,让杜大人后日去抱月楼。还有,去通知白姑娘家里人做好准备,对了,必要的时候让混进去的两个人加把火”。李承泽终于正经了起来。“是”谢必安答完就转身出去。
翌日,李承泽早早用过膳就出了门,在打探好的路口净了街等李承平的马车经过,自己这个傻弟弟,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虽说自己被逼着成了磨刀石,但这个弟弟在小时候经常黏着自己,自己还因为给他偷母妃的话本子被母妃揍了一顿,后面落湖被救起来昏迷了三日,吓得他守在床边哭了三日。自己开了府,也经常溜出来府里蹭吃蹭喝,直到年岁大了,宜贵嫔管得严,这才没怎么走动。李承泽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是这个弟弟,确实为数不多给他亲情的人。所以这次,即使自己不该出面,但是冒险也要拉他一把,不然这傻孩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成想李承平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位老熟人。只见改头换面的范闲闪现在李承泽的马车前,谢必安立马拔剑,“殿下,可否一叙”范闲出声,“必安,无妨”李承泽撩开帘子“你看,我就说小范大人不可能死吧”李承泽得意的对谢必安说道。“小范大人,在北齐可还好啊,发生何事让你不惜假死欺君啊”李承泽悠悠的开口。“殿下不知何事?殿下送我,我还心存侥幸,没想到殿下背后捅我一刀啊”范闲恨恨的说。“何出此言,你远在北齐我又未曾离开京都,怎得平白说我背后捅刀呢”李承泽不解,这哪里来的屎盆子就往我头上扣啊。“滕家母子是不是你绑了,放人,有什么恩怨都是你我的,为难孤儿寡母,殿下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范闲看着李承泽还装无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什么滕家母子,哦,你是说你那个侍卫滕子京的遗孀?那跟我有何干系,范闲,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的阴谋算计,可我是无奈之举啊,我李承泽虽然行事算不上坦荡,但我指天发誓,我绝没有动他们”李承泽一脸严肃的说
“哦,看来是我冤枉了二殿下了?”范闲阴阳怪气的摆明了不信李承泽的诡辩。正欲追问,只见王启年过来“小范大人,有人来了,咱还是先走,此事咱俩不能让别人看见啊”,范闲只得作罢,两人带着帷幔正欲离开。“范闲,你得空还是去关心关心范思辙,他好像和抱月楼扯上关系了”李承泽也没藏着,给范闲提个醒,让他承个情,对自己没坏处。反正抱月楼也快收网了 。
范闲和王启年并行拐入巷子准备回王启年家,“找人暗中查一下,滕家母子失踪是否与二殿下有关”,“大人是相信了二殿下所言?”王启年追问到,“半信半疑吧,二皇子这个人算不上磊落,但是做过的事情他也绝不会否认,他向来都是明着坏,若他说没做过,我觉得也有几分可信”“好,等夜里我再出门找两个人探探”,两人便准备回王家。突然范闲停了下来,范思辙?抱月楼,那个货和抱月楼有啥关系。正想着王启年开口“大人,想什么呢,怎么不走了”。“老王,刚刚李承泽说范思辙和抱月楼。咱先不回去,走,去查查抱月楼”。说罢两人拐入主街去了。
李承平倒是大摇大摆的坐马车上准备去抱月楼,今日范思辙让他去陪同查账。刚拐入街口,马夫吁的一声勒停了马车,“怎么不走了,这就到了?”李承平边说边掀开帘子,只见李承泽双手抱胸,一脸严肃站在街中。李承平连忙下车“二哥,你怎么在这儿啊”这傻小子还笑呢。“你这是驾车准备去哪里”说着便往自己马车走,李承平只得跟着过去,“我有点事儿”李承平懦懦的说,上了马车李承泽不怒自威“什么事,去抱月楼?”李承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二哥你怎么知道,你别告诉我娘,等我挣钱了再跟他说”说完这傻小子还嘿嘿一笑。李承泽气不打一处来“说,谁让你开的这个青楼”李承平被吓到了,自己二哥从来没这么凶过,只有小时候十三岁那年自己给娘说去找二哥,结果偷溜出去河边差点掉水里,二哥特别凶的吼了自己一顿说不准再来找他。李承平哭着认错二哥也没松口。“怎,怎么了二哥,这不是个青,青楼,这就是个艺馆,里面女子不卖身,他们说京都现在很流行这种艺馆,让人可以交流,交流文学”李承平被吓到结结巴巴的说。搞了半天,这傻小子还被蒙鼓里。“你今日立马调头给我回宫里,这几日都不准出门不准见人,不然我就进宫告诉你娘,看她不打断你腿”李承泽恨恨的说。李承平连忙点头,下了马车就让车夫调头回宫去了。“回府”李承泽疲累的说了一句,“对了,找个人查查滕家母子到底怎么回事”。李承泽摁了摁眉心,这日子啥时候才到头啊。
这边范闲倒是没闲着,摸到了抱月楼旁边,好嘛,自己死了,进青楼还要模仿自己才能进,这演哪出啊,这死人热度也蹭?只见一老头怎得都进不去,这混青楼还是王启年有法子啊,装菜桶里进去,结果,又遇见那老头,好么,做贼也有搭子,这运气也没谁了,两人躲起来才知道原来老头叫老金,检蔬司刁难欠了钱,自己的女儿被逼卖身进了抱月楼。京都,天子脚下,也是这般黑暗啊,区区一个检蔬司都能压死这么多百姓。范闲只觉得这封建时代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两人溜了出来,范闲写了张字给老头,让老头去模仿,又凑了银子给他。终于能进去了,老头开心坏了,结果没一个时辰,老头脸色惨白出来,范闲赶忙上去一问,才知道这里面居然逼良为娼,还买卖人口。老金头谢过范闲说自己回去卖菜还钱,一转身就直直倒了下去,这才见老金头背上那血淋淋的刀印。范闲还没缓过神,只见抱月楼的人熟练的起来拉走尸体,冲走血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好像没来过一样消失了。范闲怒火中烧,范思辙,你这个混蛋居然敢干这样的事情。眼见着就要冲进去,王启年看见有马车来,赶紧拉着范闲躲一边。好么,眼见为实,范思辙那二货果真到了抱月楼。范闲稳了稳情绪,找了机会就翻身溜了进去。一进门就暴打范思辙一顿,结果一问才知道,这二货不知道被谁被坑了,还以为自己开了个艺馆。“怎么不长长脑子,有着好事轮得到你”范闲恨铁不成钢。范闲摁了摁眉心,李承泽告诉自己范思辙和抱月楼,说明他肯定知道这里面的事,难道是他?看来李承泽要动手了,所以提醒自己,事发之前赶紧应对。得,活路就一条,只能让范思辙离开“你赶紧给我滚回家去,收拾点衣服”范闲踢了范思辙一脚,又赶紧溜了,自己还是死人,不能见人。
夜晚就这么悄悄来临,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抱月楼依然灯火通明,普通老百姓的生命在他们眼里就那么低贱吗?范闲双手抱胸呆呆的望着抱月楼,“大人,我已经找人去查了滕家母子的事情”王启年的话把范闲的思绪拉了回来“好,老王我要回家一趟,你先回去吧”范闲说完便快步走了。
范府内,范思辙倒是手脚麻利收拾了一堆,范闲翻身进府给范建说了事情,只能北上了,父子俩达成一致。柳姨娘还舍不得孩子,可是不走怕是没命,也只得放手。黑暗又冷清的街道,范闲送走了范思辙。看来京都的风雨只会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