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白石街,是一片受保护的文物建筑,林软和黎芒家的老房子都在这。
八点多,隔壁邻居大多都在自己家里吃饭。黎芒照着记忆七扭八拐绕了一大圈,停在一幢三层的小骑楼门前。
这一片街区改建的多,所以也没有作为重点开发或保护的地方。也只是在门廊的柱子上钉了一块“市保护建筑”的铜牌,每年给些修缮费用。
”什么时候弄的保护?”林软没什么表情,曲指敲了敲牌子。
“就去年。”黎芒打开厚重的老铁门,进去拉开电闸,“你家的联系人填的我爸,下次找个时间去改回去。”
林软把目光从门牌上收回来,看着黎芒把电闸拉上拍拍手上的灰,“不急在这会,他们还要处理一些事,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对哦,”黎芒笑了笑,向站在门外的林软招手,“进来啊,不然要进蚊子了。”然后把林软拉进来,关上门。
“重新装修过吗?”林软看了看一楼的墙,望向后面在换鞋的黎芒,有点疑惑。
“重新刮过墙灰,软装想着过几年再改。”林软没接话,坐到客厅的懒人沙发上。
黎芒上楼洗澡,林软就坐在下面看着电视等他。林软家就隔着一条巷子,但黎芒还是让他先在这住一晚再去收拾。
黎芒有几周没有来这了,好在柜子里有之前晒好真空密封的被褥,不然他们都没被子盖。
这被子还是黎芒冬天的时候晒得,封在袋子里得有半年了。
这座城市的回南天总是反反复复,渗在生活的角角落落里,驱不开,散不净。
略长的头发被浴巾揉得乱乱的挡在眼前。黎芒像小狗甩水一样摇了摇头把头发摇开,一手拧开密封袋的进气口。
空气“嘶”的一声钻进袋子里,被子膨胀开来。像干枯的白骨重新长出丰满的血肉,看上去很解压。
林软在楼下等了一会没看见他人,上楼推开门就看见黎芒跟着那个密封袋傻里傻气的吸气。
“好解压。”黎芒看见林软上来,朝他傻笑。
“你好无聊。”林软叹气,伸手拉开了密封条。
他把被子从密封袋里扯出来,用力抖开盖在床上。
细线束缚着的蓬松的棉花里好像还残留有阳光的味道,使人感觉明媚而柔软,心情愉悦。
黎芒本来想让林软睡自己房间,自己去客房。没想到下楼喝水再上来就只听见客房门响了一声,只好把刚搬出来的被子搬回自己房间。
巷头枫树茂密的叶子在夜风与路灯的光晕里翻腾,投下一团稀疏的影子在细磨砂的玻璃窗上。
这扇窗是黎家初搬到这时装的,因为是卧室,又离对面的房子近,于是选玻璃时就选了细细的磨砂玻璃。
后来与周边的邻居熟了,知道对窗住的是一个与黎芒一样大的男孩就一度想换掉,最后因拖太久而作罢。
谁也不会料以前被一扇视线不能穿透的窗隔开的人此时会在窗的同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