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苏无名想得还要容易解决,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刻钟。
那三个人一进来听说要废除花甲葬,死活不同意,拿出之前对付张璜的那一套,一个劲嚷嚷道那是他们家族的事,张刺史管不了。
他听了都觉得火气上涌,更别提平安这个有点急性子的人,果不其然,目光越过这三个梗着脖子不怕死的人一看,平安脸都黑了,周围气压低得能冻死个人。
苏无名缩了缩脖子,他们自求多福吧。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张璜这个刺史没压动他们,那就来个最大的,押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总得屈服。
李纾言冷眼看着堂下瑟瑟发抖的三人,真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觉得疼。
废除了花甲葬这种恶俗,李纾言只觉得身心都放松不少,吃得也差不多了,起身就要离席去逛逛晚上的沙州。
顾峋却突然拉住她:“殿下,你看这个。”
顺着他手指一看,一碗酥山正摆在桌上,可能是时间长了,酥山的造型有些损坏,但不妨碍它依旧好看。
众人的目光也默默聚集过来,和李纾言一样,疑惑得很,这酥山怎么了吗?
站在曹公后面的李赤也顺着看过去,心中不屑,一碗酥山而已,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瞥见他老丈人也在张望,眼神一暗,老头子也是命好,碰上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主,才逃过一劫。
不过,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多宝也该吃下了,不知道他明日一早发现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李赤沉浸在自己的计谋中,仿佛已经看见了明日事发时曹公急火攻心,家产全属于他的情形,并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一道眼神一直盯着他,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卢凌风心里有了成算,与同样注意到李赤的苏无名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的怀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先不要轻举妄动,看顾峋接着说什么。
当顾峋指出这盏酥山时,裴喜君就觉得不太对劲,眼睛一直盯着上面那层红红的地方看,
一凑近观察,就找出了具体哪不一样,抬头看着李纾言肯定地说道:“平安,这酥山上的红色粉末好像不太对。”
“费叔,快来看看!”
“诶,来了来了。”
费鸡师一早就准备好了,那几人眼瞎看不见,但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顾峋跟着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李赤出去了一趟,回来手里就多了一份酥山,现在指出来肯定有猫腻。
拿起装饰花的底部,看了看,又放在鼻前仔细闻了闻,眼珠骨碌碌地转,最后捻了一点放进嘴里。
“是红脖子。”
“红脖子?那是什么?”苏无名好像抓住了一点思绪,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费鸡师接过李纾言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才慢慢说道:“这红脖子,也叫红颈乌头,是乌头中毒性最烈者。”
听见熟悉的名字,李赤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慌张,不可能,他明明避开了所有人,巧合,一定是巧合。
安慰完自己,抬头才发现卢凌风正在目不转睛地凝视他,开玩笑般问道:“李参军这么大反应,莫不是知道这碗酥山是哪来的?”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指甲都快陷进血肉里,李赤才艰难维持住表情打哈哈。
“卢县尉说笑了,李某只是之前办过一个和红脖子相关的案子,听到费神医提起,有些感触罢了。”
说完他顿时目光飘向卢凌风的脸,也不知道他信还是没信。
相比于李赤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卢凌风只是淡淡回了句哦,让他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就在他以为这事过了时,顾峋开口了,还没听完他知道自己完了,双股颤颤,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直接跪下。
“可这酥山不是李参军你亲手送到多宝小公子手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