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春色是撩人的,尤其是小姐的院子,处处洋溢着生气。正是阳春三月,院子内,迎春树翠碧的绿绦上点缀了满树的黄花,怒放的嫩蕊摇黄,含苞的娇嗔欲语,迷乱了人眼。树影间,悬吊着一架花梨木的秋千,少女安静的坐着,清风中,她的双脚随着秋千轻盈地摆动,面上却半眯着眼,昏昏欲睡。她身着一袭黄衣,与那灿灿的迎春相得益彰。
“小姐!小姐!”落瑛匆匆慌慌地小跑来。
花臾懒懒的睁开眼,拉过落瑛,无奈的笑了笑:“瞧你,总是毛毛躁躁的。”
落瑛激动地递上一份请柬,是明家设的春日宴。
“明家设宴不在少数,我也常去明家做客,怎么就今儿你喜得疯了呀?”花臾轻轻捏了捏落瑛的脸,打趣道。
落瑛难掩喜色,抿了抿唇,凑近花臾耳边,神秘道:“来送信的是夫人的侍女,她告诉我夫人有喜了!”
“什么?!”花臾从秋千上窜起来,“你是说…阮姐姐?”她声音颤抖,又惊又喜。
“正是!”
花臾兴奋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拉起落瑛的手,“瑛儿,走,咱去给阮姐姐置些贺礼!”
三日后,到了春日宴的日子。
明殊玉出身贫寒,曾为一介书生,如今成了新科状元,被封了国子监丞,自从年前中的,元嘉帝赐了新宅,似乎就尤爱设宴。
府邸熙熙攘攘,前来赴宴的大多同朝为官,或是京中名贵夫人小姐。明殊玉是主人家,自然是忙着迎客,而明夫人也正与其他夫人小姐攀谈着。
“阮姐姐!”花臾提着裙摆,向明夫人跑来。阮辞鸢乃明夫人的闺名,她是京都第一才女,与花臾是旧识。她十七岁在明殊玉中举时加入明家,二人皆是才华横溢,被大家称为天作之合。
“臾儿!”阮辞鸢朝花臾招了招手,“今儿又穿了新衣裳?真是衬得你美极了。”花臾今日着了一身蝶黄的团花纹云锦,前襦上刺绣着锦簇的迎春,越发显得唇红肤白。
“晓得你爱穿黄,”阮辞鸢吩咐丫鬟拿来一个匣子,“姐姐前阵子给你绣了个囊包搭着你这些衣裳。”打开匣子,里头静静躺着只篾黄的布囊,布囊做工精美,上面缝着一层白纱,绣着花鸟,显得仙气又不失娇憨。
“还是姐姐疼我!”花臾抱着阮辞鸢的胳膊撒娇。二人相差四岁半,打小却情同手足。
“一点儿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阮辞鸢一边将布囊为花臾佩上,一边笑骂道。
“臾儿如今出落的越发好了,穿什么都好看。”她拉着花臾左转转右转转,喜欢的不得了。
可只有花臾瞧见了她眼底的一抹失神。
花臾笑着命落瑛取来一匹上好的姜红蜀绣,“姐姐念着我,我也念着姐姐,姐姐穿粉色最好,瞧得你多娇媚啊。”
阮辞鸢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喜,却又叹了口气:“殊玉说,这些衣服未免太招摇了,还是穿素着点,免得歹人觊觎。”说着,她无奈地瞧了瞧自己的身上朴素的白纱衣。
姐夫怎么这样?他穿着精秀的袍子,怎不怕歹人?”花臾有些气愤。
“唉,”阮辞鸢揉了揉花臾的脑袋,“罢了。这也是对我好吧…素衣多有诗书气啊。”
这算得上哪门子好?若是在夫家连喜欢的衣服都穿不上,那还嫁什么。
“臾儿不必气,不过一件衣裳而已,过日子岂能一件衣裳生出嫌隙?他待我,也是极好的…”她声音有些哽咽,话了,抚了抚尚平坦的小腹,“我有孕的事还没告诉他呢,想来到时他定是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