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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冗长的梦

斗四:神湮之下

远处,霓虹璀璨的高楼耸立,直插入漆黑的夜空,每一层都有零星的灯光,一层一层,闪耀着,直到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

身前,街道上满是污渍与难以名状的钢铁碎片。路灯残破不堪,却也发出微弱、闪烁不定的光芒,为这片黑暗的地方提供了微弱的光源。在本就不宽敞的街道两旁,是更为狭窄的小巷。那些巷子各不相同,有些巷子两旁尽是店铺,在霓虹灯的映射下显得炫彩,却又破败不堪;更多的还是那种阴暗无比,没有半分光亮,只剩下些肮脏东西的“垃圾站”。

降雨了。这所城市里连雨水都混杂着污秽的气息。不知是因为光线太暗还是雨本身的缘故,那雨是黑色的,黑得近乎不透光,落在地上,逐渐形成一个个水坑,地上的秽物被它淹没,仍是黑的,和地面是相同颜色。街上没人打伞,匆匆地步过街道,消失在雨中。

安隐能感觉到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滑腻的感觉并不像雨。安隐不受控制地向一处巷子里走去。

那巷子里只有一间旅馆。安隐走了进去。

旅馆内部并不像外面看上去的那样肮脏。旅馆一共有三层,很小,却意外的干净。一楼是前台,内设了许多桌椅,供人歇脚;二楼是客房;三楼是特殊房间,不对外开放,供特殊人群使用,但如果你有足够多的钱,你也可以住。

安隐在前台租了一个单人间。安隐看到自己掏出了一叠奇怪的纸币,递给了工作人员。随后,安隐在前台坐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等待的过程中,安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附身在在别人的身上一样,只能通过“他”的五感来感受这个世界。

不久后,有两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电梯是直通三层的,有专门的感应卡激活,二层的住户只能走楼梯。

安隐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特别关注这两个人。即使“他”没有转头去看那两个人,安隐依然能够通过他的身体感知到那两个人的动作。这是精神力感知吗?安隐有些疑惑。

安隐只能感知到那两个人的大概轮廓。二人似乎都是男人,一个略高,体型较魁梧;一个略矮,体型有些瘦弱。高个的人在前台和服务员交谈着。

大概是因为“他”刻意去听那个人与服务员的对话,安隐只觉得原本环境中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减弱了,就好像变成了背景音一般,而那高个子男人和服务员交谈的声音却变得无比清晰。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大概是在退房,以及询问周边的情况。

就在二人刚要离去的时候,“他”动了。“他”转过头看向了那二人。随着“他”的动作,安隐也看到了那二人的样子。

高个男人身着黑色制服,一副保镖模样,肌肉夸张地隆起,但却并不给人以压迫感。他的五官非常柔和,虽然冷着一张脸,却有一种温柔的气质流露。而那个矮个子男人,不,是男孩,则截然相反。他披着一间黑色的大风衣,风衣下的身躯显得很瘦弱,很单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面容清秀,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眼中光芒闪烁,深不可测。

二人离开了小旅馆。“他”则来到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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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隐就像是一个旁观者,透过“他”的身体,感受这个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明白了什么。

她并非一直“附身”在“他”身上,而是片段式的、零散的。她不能感受“他”的全部生活,可能上一秒他还在洗漱,下一秒就已经整装待发,而在下一秒他就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个男性,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意外的成熟。他与安隐同名不同姓,叫做若隐。他有着一头黑色长发,黑色的眸子无比深邃,面容清秀,有些女性化,一直保持着一脸冷漠,不管何时都是如此。安隐刚开始时还怀疑“他”是个腼腆,后来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安隐觉得非常炸裂。

“他”似乎干着类似于赏金猎人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抢运输车啊抢补给啊抢军火抢粮食抢钱总之就是各种抢抢抢,少部分时间在杀人啊杀一些变异生物啊甚至是杀几个类似于机器人的玩意儿总之就是各种杀杀杀,感觉就没干过好事。“他”在做这些任务的时候会笑,笑得极其开心,尤其是在杀杀杀的时候。“他”笑得并不夸张,是那种“大大的微笑”的感觉,安隐却感觉“他”笑得十分邪气。而“他”即使是在笑,他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包含在其中。他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

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一座城市,名为克罗格,其它的地方都是废墟和荒漠。“他”的大多数抢抢抢的任务都在荒漠里进行,而那些杀杀杀的任务则主要在废墟和公路上,在城市里进行的任务极少。

而“他”在任务途中经常遇到之前在旅馆碰到的高个男人。不是同事关系,而是任务对象。最奇怪的是,“他”和那个男人似乎认识。他们经常会在半夜一起喝酒,在高楼的楼顶抽风,关系似乎还不错。“他”称那个男人为珑哥;而那个“珑哥”则叫“他”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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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场了。就在刚刚,“他”还在沙漠中奔波,而此刻,“他”却站在了一栋大厦的顶楼。

冷风袭来,风力之强劲就像是有人在推“他”一般。安隐从体感温度估计,这里大概已经是零下的温度了。

“他”笔直地走向前方,仿佛感觉不到这一切一般。

在前方,大厦的边缘,坐着一个人。那健硕的身躯,安隐不用猜也知道那就是珑。

“他”来到大厦边缘,坐在了珑的身旁。

眼前的景象尤为壮观:黑色的夜空中,连半颗星星都看不到,只有灰色的雾气,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向下望去,竟一眼望不到大厦的根部,看到的是那灰色的雾,而城市中夜晚的灯光的色调竟穿破了云层,一点一点地在那灰色的雾气上开了花。这么看,就像是,把星空踩在脚下一样……

安隐真害怕他俩掉下去,不过看他们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兴许没有问题吧。

珑率先打破沉默。

“那什么……你一直阻碍我,是跟我有仇吗?”他笑了笑,打了一个喷嚏。

“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这是你的目的吗?”

“呵呵,算了,都无所谓的。”

“他”也笑了,笑得依旧是那么邪气。“你不累么,天天只知道护着他,把他的命令当作圣旨,就没一点自己的想法?老子……我要是你,早撂挑子走人了。”

“也许吧……”

“什么也许,你一直呆在他身边,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有数。”

“没办法……”

“嗯?咋就没办法了?办法有很多,就看你愿不愿意用。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办法?”“他”笑得更开心了,把头凑到珑的跟前,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珑沉默了。

“日升了。”“他”眯起眼睛,看向天边。炽热的光焰将雾气驱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大厦顶层,令周围的环境迅速升温。

“……也是时候该走了。”珑低着头,轻声说道。

“???”安隐整个人都傻掉了。因为,她看到珑直接纵身一跃,从楼顶上跳了下去。就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二人冲入灰色雾气之中。那雾气很厚,眼前只余灰蒙蒙的一片,所能感觉到的也只是冷风的呼啸与极速下坠的感觉。

在持续很久的灰色世界后,安隐终于看到了霓虹璀璨的地表城市……

以及红色的珑。

没错,就是红色的珑。

珑之前是穿着黑色大衣的,此时,黑色大衣早已被撑破,在他的肋下,各有两只手臂伸出,指甲锋利如刀,散发着红色的光晕。

而他的背后则长出了三双翅膀。那翅膀是如鲜血一般的殷红,如同猩红的恶魔的羽翼一般,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他的双眼亦是一片血红,虽然略显浑浊,却并不凌厉,只是无神地盯着前方。

“砰!”“他”十分硬核地直接落在地上,把地面向下凹陷了至少一米。“他”跟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坑里跳出来。

反观珑这边的着陆方式要比“他”温柔多了。珑背后的翅膀有节奏地拍打着,使他稳稳地落向地面。肋下的四只手臂自然地收回,,三对翅膀也重新收起,变回了原来普通人的模样。

“他”盯着珑看,似乎在笑,又好像没有。

珑的目光有些躲闪。他低下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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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隐再次凝神关顾四周时,风景早已不再是城市模样。“他”现在似乎处在一片森林之中,天空也不是灰色的,而是蓝天白云。

“他”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那里有一个山洞,似乎是人工挖掘出来的。“他”面对这漆黑的山洞,似乎在微笑着,仔细聆听着山洞里的声响。

山洞里很安静,很黑,安隐通过“他”的身体从外面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时间不久,大概有十几分钟,脚步声从山洞中传来。

珑的身影随之渐渐浮现在安隐的视野里。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的身上有多处伤痕,全身染血,整个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三对手臂中左侧肋下中部的手臂软软的垂下,甚至可以看得出明显变形的骨骼;身后的羽翼被尽数斩断,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撕扯下来的。

他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恶魔。

他也不变回原来的模样,只是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拿中指一弹,一股黑红色的火焰冒出,将烟卷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像是在叹气一般,缓缓将烟吐出。

“我跟你走。”

作者哎呀妈呀

作者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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