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皇室中人,但郡主世子和皇子总是不一样的,我很是有自知之明的待在了倒数第二层,也是不大想见陛下,因为他特地叫我来,必然是又要做局牵扯我,我假装不知,不上去,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这一层里,我认识的人并不多,于是一个人坐在边角安静处,低头拨弄着手上的宝石戒指。忽感觉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久久不曾离开,我抬头看去,正是范闲的父亲,范建。
我怀疑他是面瘫,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他的脸都是皱着的,
咦?
我怎么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些慈祥?
范建与我视线相撞,很快转过头,与身边凑上去的官员们讲话,我则是继续低头转着戒指玩。忽然觉得袖子里有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我掏着袖子,从里头的袋里掏出一根红绳,哦,这是丫鬟姐姐怕我无聊特地给我带的,说要是不喜欢看花,就找人一起翻花绳打发时间。
这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找不到人陪我玩,于是我干脆自己套着绳子摆弄起来,
“……郡主不去赏花?”
不知何时,范建站在了我的身边,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视线一直放在我的花绳上,于是我抬了抬手,问:“范大人……也会?”言下之意:要不要一起玩?
范建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布了皱纹的手去挑绳子,很快弄出了个我没见过的花样子,啊……原来是高手?
我扯过旁边的蒲团放在我对面,拍拍蒲团示意范建坐下来陪我一起玩,范建也不推拒,坐下陪我消磨时间。一边玩一边跟我聊闲天:“郡主不喜欢菊花?”
“菊花……”我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憋着笑摇头,“不喜欢。”
“郡主喜欢什么花?”
“桂花!桂花…可以做桂花糕、桂花蜜、桂花酒……死菊花……与桂花一同开的……倒是把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他娘……”我小声说了句脏话,引得范建表情更加愁苦。
“郡主……姑娘家,怎么说粗话?”
我哼哼一声,道:“我爹就这样。”
“靖王妃…倒是个温婉的女子。”
“我又没见过我娘。”我拨弄着红绳,忽然想起陈萍萍说的话,抬眼看范建,他正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目光看着我。我有些不想玩了,一把抓乱红绳子,问:“范大人怎么这么会翻花绳啊?”
“你娘也爱玩。”他这样回,眼睛竟然是沁出了泪水。
不是…敢情您老人家是在透过我看我早死的娘啊?
怪不得那天我去范府吃饭你愣是不理我,不跟我说话,是怕露出马脚被柳夫人发现……是吧?
…范建,你他娘的还真他娘的跟我娘有一腿啊?
范建这个人太奇怪了,我不想跟范建完了。于是我四下寻找着另一个可以给我逗闷子的人:“范闲呢?他没来吗?”
虽说立场不同,但范闲这个人还是很有趣的。尤其是每次勾着他陪我玩,我又不理他,他急的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