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人类世界的一个普通日子。海风似乎闲得无聊,逛到了熙镇,随意地掀起枫叶的猩红,拨动了湖中芦苇的宁静,却无法拂去孩子们尖锐的欢笑声。
"蒋哥,这场该死的考试终于他妈的结束了,暑假咱们出去嗨不?这可是咱们能放肆的最后一个人假期了,初三一回来,咱们就得正式成为'初(畜)生(牲)'了。"
"包在我身上,兄弟,作业啥的先放一边,'帮哥'到时候会搞定它们的。"
"算上我啊!"
"你们跟我来,漾哥带你们去个超级好玩的地方。"
"OK,老地方见!"
男生们三言两语就约定好了,既没明确地点,也没确定时间。女生们则啰嗦得多,但也很快就有了结果。一个头戴蝴蝶结,面容娇小的女生满脸堆笑地走向旁边两位未参与讨论的女生。
"亲爱的落鸿姐,假期和我们一起去桐心湖划船吧,现在枫叶都红了,一定会很浪漫哦。"
落鸿,那个高挑的女生,瞥了一眼小女生努力保持的笑容,又看了看身边的白发女生——思雪。思雪感受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好的,但要带上思雪。"
"她?她可是个萨卡兹啊,你的口味真特别。"
思雪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静静地把手从落鸿手中抽出,口中冷冷地说:"那我也不陪了。"
落鸿伸手想要挽留,却只抓住了几缕血红的发丝。她看着那头白中带红的长发,心中涌起一阵难过。
"闭嘴!你们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落鸿怒斥,然后追向那个匆忙离开的背影。思雪,带着兜帽遮住象征萨卡兹一族的龙角,沉默地走在海滨公路上。她望向大海对面的泰拉大陆,透过重重迷雾,看向所有萨卡兹的故乡——卡兹戴尔。
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曾为保卫这座城市献出生命,而自己仍受人唾弃?为什么,自己的种族为人类分担了本不属于他们的灾难,却仍被视为异类?
思雪轻轻地笑了,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黑色源石。"或许,我们本来就不是人吧。"人类总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萨卡兹为这片土地带来了力量和矿石病,人类现在选择因矿石病而排斥他们,正如过去选择欢迎他们一样,合情合理。思雪看着追上来的落鸿,先开了口:"你怎么还跟着我?不怕被我传染矿石病吗?"
"我知道矿石病在宿主活着的时候不会传染,而且我也不怕。"落鸿微微一笑,用手拨开汗湿的发丝,腰间的神之眼不经意间散发出几缕青光。"倒是你就这么走了。"她握住思雪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愿意和我分享吗?"思雪犹豫了一下,她感受到了那份单纯的关心,陌生而让她胆怯。她想逃开,脚步却沉重得无法移动。最后,她开口了。
至少,她应该知道真相。"你想听我讲一个被尘封的故事吗?"她的思绪飘回到二十多年前的提瓦特远征,那些异国的神明冲破了'天理'的束缚,刀锋所向,便是人类世界。
她的父母也是在那场战争中,作为雇佣兵来到人类世界,投入了这场与他们无关的战斗。那是一个充满炮火、硝烟、血与恨的时代。人类、泰拉与提瓦特都为这场大战拼尽全力,兵粮寸断,戈浮血海。她的父母也为这场战争付出了青春、鲜血,以及生命。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火焰染红了半边天。幼小的她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妹妹,默默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朝阳之中。每次父母离家,都很早,从不惊动她们,但思雪每次都会准时在窗前目送"上班"的父母,因为每一次,都可能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次。
那天,当夕阳沉入地平线,一个人类向她们家走来,她已经知道,父母中了埋伏……火焰吞噬了一切……没有痛苦……很抱歉……但根据佣兵条例,佣兵不能有抚恤金。"谢谢你,"思雪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那官员看着思雪的笑容,像见了鬼一样,他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没有痛苦的死亡,对萨卡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战后,她把宝贵的回国名额让给了妹妹,选择独自留在人类世界……
"这就是我的过去,"思雪抬起头,"我们萨卡兹一族,命中注定活在苦难与争斗之中。我们,注定不值得被关心。"
"难道你就没尝试过改变吗?"落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思雪的脚步一顿,随即苦笑一声,脚步并未停下。只留下落鸿一人在风中独自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