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营
张叔夜一巴掌甩口嚼头上,问:“你小子这两个月怎么跟死了一样?被甩了?”
“唉不是?”口嚼抬头看向张叔夜,“您怎么这么多事?”
“你小子敢嫌弃我?”张叔夜不可置信,“快说,是不是被甩了。”
“没有——”口嚼趴回桌上。“他回家了而已。”
“真的假的?”张叔夜不信。
“真的——”口嚼说。
“过几天就出征了,你调整好情绪。”张叔夜说。
“知道了——”
傅池然策马狂奔,即使风沙如同刀刃般刮在脸上,速度仍是依旧。
他害怕自己赶不上,他听道途说,这场战斗已经持续半个月了。
傅池然闭上眼,不愿去思考最坏的结果。
求求你。
等着我好不好。
他甚至欺骗自己口嚼并没有上战场,他还在那帐中等着自己。掀开帐帘,口嚼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说:“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口嚼看着四周的熊熊烈火,他转头看向烈火之外的杨未雪,说:“师姐,你走吧。”
“那你呢?”杨未雪大喊,“你不等傅池然了吗?!”
口嚼笑着摇摇头,说:“不了,他不会回来了。”
“师姐,麻烦你把我帐中桌上的信交给他。”口嚼垂眸。
“口嚼!”杨未雪眼睁睁看着口嚼被熊熊烈火吞没。
她心中悲痛无比,多好的一个师弟啊。
沙漠的夕阳仿佛被鲜血染红了,整个天地都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你来晚了。”
杨未雪低头,说:“一直在等你,他等了半个月。”
“我……”傅池然发现自己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他一直看着自己的影子。他和我说,碎梦就像影子般来去无踪。还说,影子都没你绝情,影子还会与主人不离不弃,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他想做你的光,可你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傅池然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是我对不起他……我明白的太晚了……对不起……”
我来晚了……对不起……
对不起……
我也爱你……
我很爱你的啊……
“这是他留给你的。”杨未雪递来一个信封。
傅池然接过信封,说:“谢谢。”
张叔夜看着傅池然离去的身影,说:“生逢乱世,生死别离已成常态。”
“是他自己选的路。”杨未雪握了握拳头。“他明明……”
张叔夜语重心长的说:“等你也有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杨未雪抬眸看向坐在角落的人,那人身上无一处好皮。纱布已被鲜血染红,像是沙漠边的夕阳,落下后将失去光的沙漠将变成无边的黑暗。
傅池然看着手边的信,缓缓打开了它。
“池然。”
傅池然眼眶一热,他突然失去勇气继续读下去了。他吸了吸鼻子,继续看了下去。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死了。”
“小时候觉得这句话土爆了,然而当我下下这句话时,却发现是最好的开头。我们相识不过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说老天爷是不是讨厌我?”
“小时候想着,我未来的媳妇一定很漂亮。会给我生漂亮的小孩,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自从娘亲死后,一切幻想都被打破了。这就是现实,我接受现实,浑浑噩噩的活着。被打,饿肚子,被打,饿肚子,反复循环。我甚至在想,这就是我的一生了吧。我的计划可能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可是你出现了。我重获自由,过上了新的生活。那天你对我说,你是濒死的枯木,而我是你永恒不变的春天。我后来回想,我又何曾不是枯木,你又何曾不是我的春天?”
“喜欢一个人,我觉得好难。你每天都想着离我远去,每天都想着逃避我的爱。你演的很好,可你忘了,我说过,你的眼睛不会撒谎。”
“你的眼里全是我,你知道吗?”
“我真的很喜欢你,傅池然。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你是我的情欲,你是我的一切。你总拿刺客当借口,我不喜欢。”
“你就是你,你就是傅池然。”
“放下我,去过更好的生活吧。”
“人间风月,浅尝即可。”
傅池然泣不成声,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
他说过,他想葬在那棵梨花树下。
傅池然骑上马,往碧血营奔去。
“他的遗体呢?他说过他要与他母亲葬一起。”傅池然看向杨未雪。
“找不回来。”杨未雪说。
“长枪呢?他的长枪呢?”傅池然追问。
“在那。”一个裹满纱布的人嘶哑着声音说,他指了指傅池然身后角落的那杆 长枪。
“谢谢。”傅池然低声道谢。
“不用谢。”那人说。
“何必?”杨未雪问。
那人苦笑的摇了摇头,说:“师姐,你没喜欢过人,你怎么会知道呢?”
杨未雪冷哼一声。
“他的世界里不能有我,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他。”那人说,“师姐,谢谢你。”
“他要是发现了呢?你打算怎么办?”杨未雪问。
“发现再说吧。”那人叹气。“给我弄个新名字吧,不能叫口嚼了。”
口嚼看向杨未雪,说:“以后要改口了噢,师姐。”
杨未雪叹了口气,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口嚼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