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住的地方时,发现徐昆站在门口。
我把他推回房里小声问他:“你记不记得村里有一个孩子叫招娣?她的妈妈,很像张瑶,以前跟你告白的那个张瑶。”
话刚出口,就被徐昆捂住了嘴,他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徐昆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上面的女孩和他长得很像。
“这是我的妹妹徐玉,在四年前,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的,确认关系后约定了线下见面,之后就失踪了,即使报警了,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我来这里支教就是想获得一些消息。不管我妹妹在不在这里,我都要把这个窝给端了。”
想了想招娣爸爸的眼神,如果徐昆没来,我会不会也迟早会经历和其他年轻女孩一样的遭遇?
光是想想,我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没过几天,小招娣回来上课了。
这次,她给我带了一把瓜子,颗颗饱满。
她说,沾沾她的喜气,她结婚了,嫁给了村里一个三十出头的瘸子。
我颤抖着接过瓜子,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见过那个瘸子,长得很凶,一副游手好闲的懒汉模样。
即使我读过很多的书,可此时此刻,我却没有任何的办法用我所学的知识,劝阻一个刚来例假就嫁人了的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没用。
我们终将会离开,她们却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这更加坚定了我要和徐昆一起拯救招娣、拯救其他女孩的决心。
可是没过多久,招娣却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她怀孕了!
一张稚嫩的脸看着我,脸上已经有了对新生命降临的渴望,“老师,他们都说,只要我生了一个男孩,以后就再也不用生孩子了。”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点了点头,温柔的对她笑了笑。
营养不良和妊娠反应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但是她还是坚持来上课。
可是生命定格的瞬间是不分年龄、时间和地点的。
瘸子把招娣娶回家除了生一个儿子以外,还要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一次意外,招娣摔了一跤,从石阶上滚了下来,孩子没了,伤了根本。
瘸子对她拳打脚踢,没过几天,人就没了。
我和徐昆到的时候,瘸子正杵着拐杖靠在墙上,嘴里还嚼着什么,直到我看到了地上的大白兔奶糖纸。
那是几个月前,我给招娣的,糖纸上还有化了的糖渍,她都没舍得吃,让这个畜生吃了。
一旁的徐昆发觉我的情绪不对,连忙拉住了我的手。
招娣妈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可能要生了,可即使是这样,她的身上依旧还有一些伤。
我在想,如果有来生,招娣,不要选。
对于招娣死了的事情,村里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任何人为这个年轻的生命感觉到惋惜,即使是她的父母。
我和肖东说了这件事情,他叹息了几声:“凭我们几个,根本无法改变村里人的思想。”
于是我和徐昆在晚上悄悄的跑到山上,打算求助外援。
前段时间发出去的短信收到了回复,朋友说:“张瑶确实没有了任何消息,她妈妈到处找女儿,人已经失常了。”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张瑶。
可没想到,山上有人,我和徐昆穿的衣服颜色比较深,只要不发出声音,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躲了起来。
月色下,村里的几个男人将肩上扛着的东西丢进了一个大坑里,往里面倒油,“噌”的一下火就着了起来。
这味道,好熟悉,烤肉的味道。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使劲捏了捏虎口,没想到脚下的树枝咔嚓一下就断了。
徐昆正拿着手机拍证据,突然有人回头看向这边,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肖东。
他抬着脚就往这边走,我和徐昆憋着气,心跳飞速加快,脑瓜子嗡嗡的。
突然一旁窜出一个大老鼠,肖东顿了顿脚,往回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们把坑填了起来,把树枝和落叶盖在上面,就走了。
动作熟练的不行。
我所有的怀疑,都被证实了。
等他们走远了,我和徐昆走进看了看,扒开树枝,还有一点刚刚没被烧烬的麻布口袋。
和那天村头地窖着火时,装土豆的口袋一模一样。
地窖藏人?!
可我没想到,我和徐昆的身后,有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