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雪化的差不多了,窗沿边滴滴答答往下落水,闻着还是沁人心脾的清新。
姜淮书和顾晏辞在书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顾晏辞回来这一周都待在家里处理国外交接的工作,他说天气不好就不往公司跑了,姜淮书却清楚他这是变相监视自己。
「房间里的监控还不够多吗。」姜淮书有些悲凉又好笑的想。
刺眼的阳光从玻璃窗透进来,将半个屋子照的金光灿灿的。
顾晏辞带着金丝眼镜端坐在办公桌旁,薄唇微抿,细长的手指翻阅着桌上的文件,几束阳光打过来,姜淮书看过去的时候觉得画面过分美好。
好到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儿,他想这么一直安静的和顾晏辞生活下去。
可是顾晏辞从来不是他想象的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大部分时间是专制霸道的。
姜淮书看着顾晏辞出神,他在想「顾晏辞对喜欢的人会不会温柔些,至少肯定不会像对他这个玩物一样坏脾气。」
“发什么呆。”顾晏辞低醇的声音像贴着耳朵灌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姜淮书身前,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形成一片阴影,罩住坐在地毯上的人。
姜淮书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书被猛地合上。
“不看了。”
姜淮书佯怒,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拿着书走了。
走到院子里才发现自己把书带出来了,不过也不能再回去吧,有点丢人。
寒风吹过,姜淮书拢起身上的棉质睡袍打了个哆嗦。
“姜先生,外头冷,快进屋吧。”张叔步履匆匆走过来给姜淮书披上一件大衣。
“劳烦张叔了,我就是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您赶紧进去吧。”姜淮书眉眼弯弯,淡淡微笑,礼貌性的回应着。
他的声线敛着笑意,清冷又温润的嗓音还有干净澄澈的眼神让人完全想不到他已经二十八岁了。
或者可以这样说,姜淮书从十八岁以后就停止了生长。
他这样带刺的小玫瑰,被顾晏辞连根从泥土里拔起,而后便被男人养在温室里,精心浇灌。
十年过去,小玫瑰依旧明媚张扬,红润可人。
姜淮书是小王子私藏许久的小玫瑰,顾晏辞自诩有小玫瑰的使用权。
十五分钟过去了,顾晏辞透过玻璃窗看向在院子里坐着一动也不动的人。
「是感觉不到冷吗。」顾晏辞有些生气的想。
“姜淮书,进来。”沉闷的声音伴着刀子似的寒风灌入耳中,顾晏辞不容抗拒的命令永远都支配着姜淮书的举动。
两人在寒风中四目相对,凛冽的寒风无孔不入侵犯着姜淮书单薄的身躯。
“姜淮书。”顾晏辞又发话了。
心情和氛围就像是过山车,时而风平浪静时而硝烟四起。
顾晏辞阴郁的眼神盯着姜淮书,直勾勾的像要把人看穿个洞。
他知道姜淮书在闹脾气,两人早饭的时候商量事情的时候就不欢而散,好不容易碰到姜淮书能安静的和他一块待在书房,结果倒好,人被气走了。
顾晏辞也知道姜淮书是故意来的书房,想找个台阶下,但是今早那件事情实在是让他头疼。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寒风在两人中间呼啸形成了无形的隔阂。
最终还是顾晏辞先败下阵来,姜淮书不爱惜自己的小身板,他只能替他多操心。
顾晏辞走过去把人扛到屋里,塞给姜淮书一杯红枣姜茶后开口“我答应你。”
姜淮书眼里突然亮起来,连带着脸上都泛着隐隐的笑意。
“不反悔?”姜淮书狐疑的转着眼珠子,看向一向诡计多端的顾晏辞。
“嗯。”顾晏辞点点头,声音沉稳的不像是在说假话。
——
冬日里的太阳下午便没了精神头,一抹白光都要和天空融为一色。
「Ewan」电话那头的人喊着顾晏辞的英文名。
「Sorry,I have something to do right now. We'll talk about the rest later.」
顾晏辞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对方交涉。
「OK,bye」
恒盛地产的收购出现一些问题,这在之前的评估中并未出现。
海外的资金链直接影响到目前阶段荣霆集团开展的同类中小企业收购计划。
顾晏辞在海外创办的企业急需他这个“当家人”回去一趟,可是这边他已经答应姜淮书陪他下周去公墓。
这就是今天早上导致两人不欢而散的导火索,姜淮书要去公墓探望父母顾晏辞不该插手。
可是姜淮书还要见陆青眠,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姜淮书还是认为他父亲和哥哥和蔼可亲对他百依百顺,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表面上对他温柔可亲的“哥哥”会对他怀着坏心思,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残忍的杀害。
顾晏辞刻意掩盖了姜淮书那段残缺的记忆。
他不知道做的是不是对的。
十年了,那场大火一直是姜淮书走不出的梦魇。
他不会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梦到同一场火,他也不会知道他的“温柔哥哥”遭遇了十年牢狱之灾。
他更不会知道顾晏辞的真面目,卑劣又疯狂。
「因果报应吗?」
顾晏辞启唇,话从嘴缝里吐出来,恶狠狠的带着偏执的意味。
顾晏辞意味不明哂笑出声,慢悠悠吐出一句话「我从来不信。」
既然姜淮书想见,就让他好好看看陆青眠的真面目。
当年的事儿,姜淮书想起来也罢,想不起来最好,终究他会让姜淮书忘记。
记得当初十五岁的姜淮书气愤的质问他「你是疯狗吗?逮谁咬谁?」
顾晏辞当时混账的哪是姜淮书这个毛头小子能忍得了的,他当时直接回了一句「姜淮书,老子就算是疯狗,你也是小母狗,等着我将来娶你,给我生一窝小狗。」
姜淮书当时好像脸都被气红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都有泪花。
当天顾晏辞就被陆青眠所谓的兄弟堵到巷子里,第二天一众人鼻青脸肿的上学去。
顾晏辞为此还被他父亲用戒尺打了二十多下。
不为别的,几年的礼仪课白学了,说话口不择言,该打。
他母亲在一旁看着,也没再劝解。
事后他母亲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小辞,表达喜欢的方式很多,你要好好学,态度不能过于强硬,那样两个人都会受伤的。」
顾晏辞不以为然还呛了母亲一嘴「您和我爸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当年不是我爸硬生生抢过来您的嘛……」
话还没说完呢,就又招了他爸一顿毒打「这小子,该打,说话没个把门。」
「你爹和你妈那是天造地设,就该在一起。」顾执拿着戒尺毫不收力的打在顾晏辞背上。
顾晏辞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和姜淮书也是天造地设,也该在一起。」
「啊!疼,爸,你轻点,嘶~……」
「不长记性,下次换个鞭子得了。」
「您老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