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澄轻声提醒：“先生应该已经到了。”

众学子纷纷落座，蓝启仁站在讲台前，缓缓开口：“既然今日有新面孔，那便从我们姑苏蓝氏的家规讲起吧。”

众人齐声应道：“好。”

蓝启仁开始讲述：“遵圣人教诲，导人向孝、言行谨慎、立身端正，这是我们的宗旨。修道之人，应修身养性、保持身心纯净……”

魏无羡忍不住低声抱怨：“真是的，姑苏蓝氏怎么这么多古板的规矩？我们大老远跑来，难道就是为了听这些？江澄，你看，那个蓝湛，昨晚我见过的。”

江澄瞪了他一眼，低喝：“闭嘴。”

蓝启仁似乎听到了动静，声音一顿，接着说：“家规都刻在山门石壁上，却无人前去观看，因此我特意一条条复述。看来，还是有人心不在焉。那么，我就讲些别的。魏婴，是你吧？”

魏无羡随口应道：“是我。”

蓝启仁问：“我问你，妖魔鬼怪是否属于同一类？”

魏无羡回答得干脆：“不是。”

蓝启仁追问：“为何？如何区分？”

魏无羡对答如流：“妖是由非人的活物修炼而成，魔是由人变化而来，鬼是死后的人所化，怪则是由非人的死物修炼而成。”

蓝启仁又问：“清河聂氏的先祖是从事何职业的？”

魏无羡不假思索：“屠夫。”

蓝启仁再问：“兰陵金氏的族花是哪种白牡丹？”

魏无羡脱口而出：“金星雪浪。”

蓝启仁继续：“修真界家族兴衰，首推何人？”

魏无羡答道：“岐山温氏的先祖——温卯。”

蓝启仁点头：“身为云梦江氏的弟子，这些知识本应烂熟于心。答对了也不必得意。我再问你，若有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在，他生前斩首百人，死后暴尸街头七日，怨气凝结，化作凶邪，该如何处理？”

魏无羡犹豫了。

蓝启仁看向蓝忘机：“忘机，你来告诉他。”

蓝忘机回答：“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若不得不然，则灭绝。先以家人之情感化，了却生前执念，若不成，则镇压。若罪行重大，怨气不散，则断然除之。我等修行之人，应严守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满意地点头：“正是，无论修行还是为人，都需脚踏实地。若是因为家中降妖除怪有些名气，便骄傲自满，早晚有一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心中明了，这老头分明是针对自己，还当着他的得意门生面前敲打自己。

他提问：“我有疑惑。说是以度化为主，但度化实在难以实现。若那执念是要杀人满门报仇，该如何是好？”

蓝忘机回答：“故而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时则灭绝。”

魏无羡不以为然：“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三种方法，我只是在思考第四种可能：这刽子手死后化作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人，何不挖出这百人的坟墓，激发他们的怨气，用百颗头颅与那凶尸相斗？”

蓝启仁面色一沉：“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我讲的是度化之道，你非但不思度化，反而要聚集怨气，简直是本末倒置，罔顾人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