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对于幼年自己被谁抱过这件事并无兴趣的云淑没有接茬，目光在车内巡梭了一圈，最终定格于窗外的她漫不经心道：“下雨了。”
减速通过弯道的司机打开了雨刷，毫不意外云淑决定转移话题的他若无其事道：“是啊，下雨嘞，我们也进到了山城的范围了。”
出租开得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也就看多了，这种仅仅是不愿过多交流的客人，他还是应付得来的。
“话说小妹妹你要不要叫你朋友来接你哦？这场雨到山城里恐怕也是停不了的嘞！”
继续开了一段路，眼见车外雨势越来越大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回想起云淑上车前模样的他面露担忧。
同样注意到雨势变化，也知道自己不仅“孤家寡人”，还两手空空的云淑却是道：“师傅你到地方停下就行。”
态度明显到想让人猜不中她窘迫的现状都难。
于是中年男人在一处无人路段停了下来，在她满是不解的目光中翻出了一把雨伞，反手抛给了后座的她才再次发车，继续行驶。
“这是薛老太太借给我的伞，我暂时没时间去还，就麻烦小妹妹你嘞！”
拿起怀里天堂牌雨伞端详几秒，正欲找借口归还的云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承下了这份好意，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谢谢……”
“我会在归还的时候替您向婆婆问好的。”
通过后视镜目睹了云淑完整情绪变化的男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就爬上了他的脸颊：“那我就谢谢小妹妹你嘞！”
咂了咂嘴，脸上又浮现出一股怀念之色，因此显得有些惆怅的男人继续道：“说起来……已经许久没拜访过薛老太太了，都有些想念她亲手熬的皮蛋瘦肉粥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里就是小妹妹你说的永明路七十七号，我们已经到嘞！”
25.
临别之际，看着云淑撑伞走进雨幕的男人却是神色微怔，那张沧桑脸颊上旋即就浮现出了苦笑，同时还不忘出言叮嘱云淑。
“小妹妹路上注意安全哦！山城雨天路湿滑的很，要是摔上一跤可就不好喏！”
“……我会的。”
恰好将男人复杂目光尽收眼底，同时对于这种目光，这种透过别人看故人的目光无比熟悉的云淑低声道，口中的声音小到甚至连她自己都听得不太清楚。
她不知道司机在透过她看谁，但这份来自对方的好意无疑是真的，默默握紧了手中伞柄，坚定了自己想法的云淑如是想道。
“请问这里是薛婆婆的家吗？”为了防止自己走错门，还是决定询问询问附近人的云淑收起了伞，挑了一家家常小餐馆，敲了敲大敞着的玻璃门。
身系围裙，手持抹布的寸头青年走了过来，稍稍打量了云淑几眼，发现不是附近熟人的他就伸出手指了指靠门角落处的老妇人，“你说薛大妈？喏，就在那坐着呢！”
“有谁找我？”一头高得惹眼的卷发老太直起了身，却又因为没有及时挪开长凳，导致不得不跌了回去，让自己的老花镜落入了汤碗里：“哎哟！我的眼镜，我的眼镜！”
看着急忙去汤碗里捞眼镜的老太太，一副见怪不怪模样的寸头青年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同样目睹了这一幕的云淑后，他就认命地跑过去帮忙了。
经过一番兵荒马乱，老太太终于戴上了自己的眼镜，云淑也迎着对方的目光主动走了过去，“薛婆婆，我是云淑，以前经常和一个小男孩找你的，你还有印象吗？”
“云淑……吗？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和季卿形影不离，性格活泼的小女孩！”
回忆起云淑身份，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面的老太太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但同时打量起云淑的她却在稍后皱起眉来。
“不过要是我这个老年人没老眼昏花的话，现在的小云淑你明显不太一样了啊？”
注意到老太太在审视自己，仿佛又回到面对柳舒时的她顿时苦笑起来：“时间会改变很多人的，薛婆婆。”
而见到云淑这副模样，老太太也顿时不高兴起来， “年纪轻轻的，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但紧接着老太太就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确实，时间的确会改变很多人。”
“现在年轻人压力大，小时要读与山一般高的书不说，还要担心自己父母和不和睦，大时就要背着车贷房贷，赡养一家老小，老太婆我也能理解你们的。”
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取下眼镜擦了擦的老太太满是感同身受地说。
直到口干舌燥地喝下一大口面汤，老太太这才算结束了这个话题，提起了季卿，也就是云淑来此的目的。
“说起来小季卿怎么样了？以前你不在的时候，他经常来帮我打理小菜园，或是照顾我家的小胖狗，或是帮忙做饭的。”
“有时候我看他干活辛苦给他钱，他也不肯收下，执意说是应该的，不能收钱来着。没办法我只能在遇到邻居的时候夸夸他，说他是个温柔且能干的好孩子。”
又是灌了一大口面汤的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了愧疚之色，“他是个十分温柔的孩子，要是当初知道他家境困难，我说什么都要硬塞给他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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