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岭行拉上林竹墨和苏晚榆继续快步赶路,宁北时颤颤巍巍地扶着玹而谦,声音都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你……叫玹而谦是吧……"
玹而谦恭恭敬敬地回道:"是的,公子。"宁北时高兴地拉住他的手:"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今日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替我求情,我可能就真的死在那位白女侠手上了。"玹而谦微微笑着:"这没什么,公子。我原本就是您的侍卫,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宁北时可不管什么职责,他只知道玹而谦今天在白岭行手上救下了他:"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了,跟着哥,带你吃香喝辣!"
玹而谦并不完全相信这番话,这位二公子平时,怕也是经常对别人许诺吧。更何况,一个不受宠的外姓庶子,又能有多大的能力呢,觉不定他几天后就把今日的命悬一线和救命之恩给忘了吧。
可他哪知道,这一天的相遇,未来的宁北时却记了很久很久。
白岭行一行人还没走多久,暴雨就降临至落哀山。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雨雾中只见周围山的黑影,整个一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们。无论是飞鸟走兽,还是花草树木,好像都逃离了这座孤山,偌大的落哀山空空荡荡,孤独感铺天盖地般袭来。
三人随便找了个山洞歇着,林竹墨用法术点了个火堆,趴在白岭行背上打着哆嗦:"师姐……我们接下来怎么走?……"白岭行抬眼看向苏晚榆:"你觉得呢?"苏晚榆笑着,头也不抬回道:"为什么问我啊,岭行?"
白岭行也笑了笑:"作为金凤族人,连这落哀山怎么走都不知道,我不禁要怀疑你这身份的真实性了。"苏晚榆顿了顿,终于正经起来:"这雨是山的禁制之一,现在必须冒雨上山,否则便会在雨停时被传送出去。出去之后,雨便会在半刻内停下。"林竹墨一听又来气了,骂骂咧咧地小声说:"你故意的吧,现在才说……"
于是,三人又冒雨继续启程,果不其然,雨很快就停了,山上却突然涌出黑雾紫烟,笼罩山林,十分诡异。那烟雾很快就扩散到了三人身处之地,林竹墨不慎吸入些许,立刻开始猛烈地咳,没一会儿便喘得不省人事。
白岭行迅速开了一个术阵,将林竹墨裹于其中,苏晚榆是金凤族人,这毒对她无效。林竹墨边喘边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囊,服用了一颗解毒片才好了些,再看那烟雾,不由得有些后怕。
穿过药雾,一片宁静的村庄显现,据苏晚榆所说,这村庄名为南城,金凤族大半的族人都生活在其中。因为是圣地,每年的登祀所有族人都要参加,三人抵达时正值祭祀时节,人山人海,热闹喜庆。应当是在这氛围下,平日;厌恶外族的金凤族人都热情地招待着白岭行和林竹墨,不仅没用法力赶她们走,还给她们安排好了衣食住行。
苏晚榆则与几个族人交谈了几句后对两人说:"过两天就是祭祀大典了,先留下来看看吧。"祭祀大典上说不定能有些什么线索,况且两人也不算很急,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村庄的生活宁静祥和,白岭行有一瞬间挺想一直留下来的,院子里的桂树枝繁叶茂,生机盎然,家住两人隔壁的几个小孩子嬉笑着跑来跑去,岁月静好。门口的小猫晒着太阳,阳光抚摸着它的每一寸毛发,它在太阳的怀里。
也许,十七年前,家里也是这么温馨和睦吧,她想着,靠在门边享受着这一抹有阳光的幸福。
十七年前,一岁不到的她全家除她以外无人生还,寒风朔雪中,她无家可归。在她的生命中,真正的幸福不到一年。许是太深刻了,如今她依旧记得,自己当时被母亲护在怀中时的情形。母亲的肉体替她承担了原属于她的那几刀,母亲因为中毒,身体僵硬,但还是坚持护着幼小的她。看着鲜血喷涌,母亲的身体渐渐冰冷,还没来得及哭,一只大手拎起小小的她扔到雪里。沈亦青就是那时带她回了常乐宗,也看到了她父母那离奇的死状。
自那天起,她活着的意义就变成替父母报仇。她不再单单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曾有那么几年,她的世界里只有仇恨。
回忆结束,门前掠过几只飞鸟,远方的天光温暖柔和,一条大道直铺到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