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光景转瞬而逝,长乐也从摇篮里呀呀学语的娃娃变成如今在御花园跑跳追着风筝的女童
乳母攥着帕子紧紧盯着这位小祖宗,生怕有什么闪失摔倒了,那自己九族也就落地了,小团子哪里知道大人这些,她声音脆生生的,不似寻常家孩童语气糯糯,如同刚出生的黄鹂幼鸟,叽叽喳喳的听着却不惹人烦
如今的京城上下谁没听说过长乐公主呢,当今膝下唯一的嫡公主,自幼养在陛下身旁,仅因为三岁孩童的一句畏热,燕帝连夜命人打通圣宸宫后花园引进渠水,底下铺着触之生温的暖玉,不仅夏日风过带着凉意,就算是冬天小公主想看荷花,那也不过是一瞬的事罢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早在京城传出第一批天降祥瑞的说法时,身居高位的一批官员便明白陛下是什么心思
圣人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自古帝王皆是如此,得民心者亦所得天下
一代君王在桃李茵茵下将女儿抱在怀中,看着赵霁玉雪可爱的小圆脸,九尺男儿此刻也硬汉柔情轻声念叨“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年幼的公主尚不解其含义只看着自己的父皇笑,待她及笄之后,方知这一句话从帝王口中所出有多难得,也亦是因为这一句话,就算国力衰微大厦将倾,父皇最终也没让她去代国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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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四年过去,这年的长乐被送去了学堂,虽说父皇日日接她放学,但赵霁依旧闷闷不乐,恰逢此日阴雨绵绵,有太监慌忙行到皇帝面前,却因脚底不稳摔倒在地
禄公公尖细的嗓子响起“大胆,竟敢御前失仪”
小太监慌忙请罪“陛下赎罪陛下赎罪,实在情况紧急,贵妃娘娘恐怕…恐怕是要不行了”
长乐抬头看向父皇的神情,他似乎没多大的悲伤,就像一滩死水,就算砸了一块石头进去也不起波澜
赵霁不免有些担心那两位刘贵妃的亲子
燕帝揉揉她的脑袋,随即吩咐道“带公主回思鹿宫”
长乐略一福身,她在学堂学的不止是诗书礼画,赵霁的夫子是当代大儒,曾言不再教授学生,但不会有一个大儒拒绝当代帝王的三请四邀约,一片爱女之心罢了
她对这位刘贵妃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于是她扬起小脸问起身边乳母“佩娘,刘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之前那位乳母早就被换掉了,如今的这位名唤佩娘,前出身书香门第,不过一桩冤案致使全家锒铛入狱,后她假冒宫女求到五岁的长乐身上,陛下到底将其翻案,只是此后的宫女选拔便又严了几倍
她感念皇恩,就此留在赵霁身旁,但小公主身边的宫女彼此知根知底皆为心腹,轻易不换,再者她芳龄二八的年龄也不合适,父女俩一拍手,决定让她代替先前那位乳母
佩娘入宫已历两载,这深宫的千般滋味,她自是洞若观火。步入思鹿宫,她轻柔地为小公主拭去发间的水珠,呢喃道:“那位贵妃娘娘,出身并非显赫,初入宫廷时的封号,也难免带着几分遗憾。”她的话语间流露出一丝微妙的迟疑,仿佛在寻找最恰当的表达:“可这些年在宫廷的风霜雨雪中,她的地位也渐渐扶摇直上。就在公主诞生后的半月,她又为皇家带来了唯一的龙凤胎,自此一举迈入了贵妃之位”
佩娘默默咽下了后半段话,不用她说小公主也知道
身份的上升不代表思想的转变,若我是她,赵霁的地位如日中天,必然是让儿女交好,她想的却是如何让儿女来争夺这份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