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蹄声渐次逼近,张氏的心弦亦随之绷紧,目光所及,那辆披挂红绸的华贵马车映入眼帘。这样的马车,唯有门庭显赫的富贵之家才可拥有,而此刻,它静静地跟在连老爷子、周氏、何氏以及连守义四人乘坐的马车之后,宛如一道无声的宣告。驾车的是个陌生的小厮,他的出现增添了几分未知的变数。
连守义小心翼翼地扶着连老爷子走下马车,何氏和周氏彼此搀扶着,步履略显蹒跚。连守仁和古氏先行下车,又转身去扶连花儿,一同朝着门口走去。
连守信爹,这,这是怎么了。
连守信满头雾水,而张氏望着身穿嫁衣的连花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她记起连蔓儿之前的叮嘱,便强忍住了询问的冲动。连老爷子看了眼在门口等着的连守信和张氏,并未出声,只是低头叹了口气。
何氏三弟,三弟妹啊~你们是不知道啊,好大的火啊,要不是蔓儿带来衙役,咱就都回不来了,这可真是殉葬啊,现在想想都后怕~
何氏向来是个藏不住事的。况且今日这架势他们都瞧见了,那大火将连花儿给淹没,若不是衙役来的及时,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他们都不能预料。何氏向张氏诉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门亲事可是连守仁指给连蔓儿的。
张氏听见何氏的话,脑袋里嗡嗡作响,拉着连蔓儿的手也有些颤抖。
张氏蔓儿
连蔓儿娘
连蔓儿轻轻摇头,示意张氏暂且忍耐,张氏眼中泪光闪烁,她抚摸着连蔓儿的后背,试图给予安慰。
连蔓儿爷,既然到家了,有些事也该摊开说清楚了,给个交代了吧
连老爷子望着连蔓儿,心中明了她想要说的话,但这件事,他并不想此刻讨论,或者说他压根不想讨论。
连老爷子今儿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连蔓儿爷,这事今日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见连蔓儿态度坚决,连老爷子就没再说什么,只让大家到主屋内议事。
连老爷子稳稳坐在炕上,背靠着软垫,周氏静坐一旁,沉默不语。连守义和何氏拉过一条长凳,并肩坐下。连蔓儿扶着张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站在她的身旁,张氏从连蔓儿回来后就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连守信也坐在一旁。沈诺则是站在了门口远远看着他们,当连蔓儿看到连守仁一家也准备落座时,不由得气极反笑。
连蔓儿大伯,大伯娘,你们是打算坐下吗?
连守仁这
连守仁求助似的望向周氏和连老爷子,周氏却像没瞧见一般,连老爷子拿出炕后的烟杆,啪嗒啪嗒抽了起来。吸了几口突然厉呵一声
连老爷子跪下!
连守仁忙不迭的下跪,古氏也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连花儿的腿受了伤,连蔓儿瞥了她一眼,并未强求她跪下。但连花儿倒是知趣得很,也跪了下来。
连守仁爹
连老爷子你给我把这事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
连老爷子说完就剧烈的咳嗽着
连守仁爹,这真是误会啊
连守仁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殉葬啊!
连蔓儿那大伯收这五百两聘礼的时候就没想过其中的猫腻吗
连守仁蔓儿啊,我这光想着你能嫁个好人家,孙家又是富户,这聘礼我就没多想啊!我怎么就这么蠢呢,没多想一下,差点害得家人受苦~
连守仁说的声泪俱下,连蔓儿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真是死鸭子嘴硬!
连蔓儿给沈诺递了个眼神,沈诺就将方才驾车回来的小厮带了进来。
连蔓儿你说说吧!
小厮一进门就跪了下来。沈诺找到他的时候说过,他们这些参与此事的从犯得流放三千里,若他能到连家来做个证,便想办法帮他撇清这事,他就一路跟了过来。
孙家家仆这位爷说的是假话!
连家众人的目光都停在了小厮身上,连守仁也瞧出了这是孙家的人,心里慌了起来。
孙家家仆这门婚事可是这位爷自己求来的,我家老爷本想从外出寻个姑娘,这位爷总来,说是自家侄女八字极为合适,我们老爷何苦舍近求远。商量妥了,我家老爷才给了钱,定了下来。
孙家家仆还有!昨日王媒婆回去和老爷说连家这门亲事成不了,蔓儿姑娘和人私通,是这位夫人跑去告诉老爷,那所谓的私通之人只是家里的远房亲戚,我们老爷这才又派了人。
孙家家仆可不知为何抓错了人
张氏早已泣不成声,连蔓儿在她身旁安抚,连守信木讷的盯着连蔓儿。
连蔓儿大伯,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嘛?
连守仁埋下头,不再出声。连老爷子表情虽未见起伏,但连蔓儿注意到他紧紧的捏着烟杆,眼底是止不尽的失望。
连蔓儿示意沈诺将那小厮给带走,毕竟这个年代声名还是很重要的,万一那小厮听到了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了出去,就不好了。
连老爷子你还不说实话!
连老爷子见沈诺把小厮领走,冲着连守仁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