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这趟上海之旅可以说被抽取了大量精力,所以当太初带回来后,她便立刻飞奔去找傅家明。而虚弱的傅家明一直在帮她工作,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帮玫瑰弄画廊上。
我则更担心太初的情绪波动,所以留在了父母家陪伴她,而未来也在周末假期跟我们团聚在一起。
深夜,姐姐才疲惫回家,而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认真着《黄帝内经》。
“这么晚?我以为你不回来。”我漫不经心跟进来的她搭话。
她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直接躺在我的大腿上。
“嗯,本来是要陪他,但是他睡熟了,我就回来收拾下装备。”玫瑰消瘦了不少,摩卡棕的发色本来很是洋气,但是现在却显得格外憔悴。
“收拾什么装备?”我狐疑问道。
“我要带他去爬山。”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疯了?他心脏病,这么严重,爬什么山?”我皱皱眉,忍不住吐槽她的疯狂举动。
玫瑰躺在我腿上,突然抱紧我的腰轻轻抽泣,过了一会儿才给我讲述原因:
傅家明从小就想向其他小朋友一样跟着父母爬山,因为他的病一直没有成行,所以玫瑰答应陪他完成这一心愿,她想带傅家敏夫妻二人一起去爬山,根据傅家明的情况做了全方位的应急预案,傅家敏担心傅家明撑不下来,但她仍然决定试一试,不想让傅家明在这最后的时光里留下什么遗憾。
我陪着她收拾爬山需要的各种装备,第二天我也主动要求一起去爬山,见到傅家明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憔悴又消瘦,脸上毫无血色甚至有些泛黄,嘴唇深紫色,肉眼可见的油尽灯枯。
我轻轻跟他点头示意,他很勉强的回复我微笑。
“你好,家明哥。”我第一次用非常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也来了?真是麻烦你们了。”他有些胆怯的望了一眼眼前的高山。
我看得出傅家明没信心爬到山顶,可又不忍让玫瑰伤心,所以我也不知知道他是在实现自己的梦想,还是在全力配合姐姐的想法。但是我知道玫瑰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她和傅家明一早开始爬山,傅家明还带了收音设备,说是要把把山里的鸟语花香全部收集起来。
我和傅家敏以及傅家敏的妻子默默跟在身后,内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感。
玫瑰陪着傅家明边爬山边欣赏美景,他们都心情大好,一点都没有觉得累,眼看天就黑了,他们终于来到半山腰。而其实我和傅家敏夫妻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毕竟傅家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动作缓慢。
“我事先做了详细的攻略,让你们在这里先来安营扎寨,就对了吧!”姐姐一脸骄傲。
我们附和着她,饭后准备起丰盛的饭菜。
饭后,我们五个人一起仰望星空,他们畅想去别的星球探险,傅家明宣布他死后要把遗体捐献,傅家敏不同意,可傅家明心意已决。
“我死后也是大体老师多好,那样我才会闪闪发光。”他的微笑在此刻看起来格外灿烂。
我们都看向姐姐以为她会劝劝傅家明,黄亦玫心里很难受,不想继续这个伤心的话题,让他们都回帐篷休息。
第二天一早,玫瑰陪傅家明继续向山顶行进,让我们留下来收拾帐篷和日用品,傅家敏始终一言不发,傅家明知道他还为昨晚的事难过,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轻轻抱抱他的肩膀就出发了,山路越来越陡峭,
我尽量保持远距离跟在他们身后,他们手拉手往上走,姐姐担心他身体撑不住,就走走停停。眼看就到山顶了,天上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可是我们来之前事先查天气预报没有雨,雨越下越大,我们只能慌忙地到山洞暂避一时。
“这么大的雨,怕是上不了山顶了。”她担心天黑之前爬不到山顶。
“那我们回去吧。”傅家明劝她趁早放弃,可是姐姐显然不想半途而废,想让傅家明完成去山顶收音的愿望,担心他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玫瑰不要对此事心存执念,即使我们这次完成了心愿,死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他淡淡的说。
“我不想听死这个字,也不想让你留下任何遗憾!你听我的!”姐姐突然泪崩。
“玫瑰,你要接受,我即将死亡的事实。知道吗?”他带着绝望的口气说出自己的心声。
傅家明说完这一番话就冒雨离开,玫瑰站在雨中大哭不止。雨终于停了,玫瑰继续前进,她不许我跟着,我便慢慢上,而她终于爬上山顶。
而当我与付佳明擦肩而过,他拄着登山杖随后跟上玫瑰,我相信姐姐一定会惊喜万分,我望向山顶仿佛看到她和傅家明互相依偎在一起欣赏夕阳下的美景,而傅家明靠在她的怀里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当玫瑰转身看到傅家明时,却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傅家明艰难地开口道:“玫瑰,其实我……”话还没说完,他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玫瑰急忙扶住他,惊慌失措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眼看着傅家明的生命在她眼前逐渐消逝。
此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仿佛是上天给予他们的最后一丝慰藉。玫瑰紧紧地抱着傅家明,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在那美丽的彩虹之下,傅家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悲伤笼罩着整个山顶,玫瑰的心碎成了无数片。但她知道,傅家明并不孤单,因为他们的爱情将永远存在。
而作为旁观者的我,却感同身受,因为我的双胞胎姐姐此刻也心碎如泥,我突然意识到,多年前我痛苦不已时她也一定有这样的感觉。
傅家明追思会那天,亲朋好友都来为他送行,姐姐感觉傅家明就在身边,根本没有走远。接下来的日子,姐姐一直都投入的作画,一幅又一幅。黄亦玫把她对傅家明的思念全部汇集到手中的画笔,她画成一幅幅画做纪念。
在三十五岁的年纪,姐姐也懂得了生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