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影闪过,辉如月光,带着凌冽寒气。剑气穿过一片竹林,所斩之处留下月牙冰痕,附着在竹身之上,晶莹剔透。
剑气不远的前方,竹影瑟瑟中,一黑衣人以飞快的速度跑着,似乎是在逃避后方的追捕。
黑衣人抬头,月光映出他的上半张脸,一双金色之瞳,如同仲夏之阳。他发现了远处有一点亮光,就好像在这竹林深处,还有一屋人家。
他又斜目看了一眼后面,追他的人被他拉出了一段距离。他没有多想,手中捏诀使出障眼法术,然后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快速冲向那个亮光。
他没有猜错,前方正是一间屋子,屋子前方灯笼明亮,屋子里面烛火微光。
他指尖金色法力释放,如萤火般向上飞散,渐渐地整个屋子都被金色法力笼罩。
他抬脚走进去,一瞬间整个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留在原地的是同周围一般的青竹,就像方才的屋子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也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正在急速的流失,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也马上快没有力气了。他走到门口,很轻很轻地敲了几下木门。
屋内很快有了动静。没一会儿他便听见了木门被打开的吱呀声音。
门被打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男人,比他矮半个头,月色被他自己遮了去,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见他穿着一身白。
那人问:“你是……?”
他抬起一只手摘下披衣的帽子,月光从他发丝的缝隙里照射进来,金色瞳眸忽明忽灭,回道:“躲雨。”他是只有说两个字的力气了。
说起来也怪,眼前人正愣神之际,方才万里无云的夜空竟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月光也立刻被突然袭来的乌云淹没,雨滴淅淅沥沥,并且越下越大。
直到月光完全消散前,他看见了那人一对澄澈无瑕的天蓝色眼睛,然后完全失力地倒了下去,之后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动了动指尖,又舒展了一下手指,然后双手撑着竹席,坐了起来。他本想往后靠,却没感受到身后有墙,睁开眼后才看见墙在左侧,他还是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
清醒一些后他抬头扫视了一圈屋内,却没看见那晚那个人。屋内摆设也很简单,就一张桌子一张横凳一个烛台一张竹席。从窗户看,已经没了那晚的幽深竹林,只有晴朗的天空。
他想了想,也许是那人见他一直不醒以为是死了,怕惹是生非,把他给扔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庆幸最终还是活下来了。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肚子又不争气地响了。
也是,逃亡十天,他可谓是粒米未进,饿肚子的感觉他还真不想再受了。
他一步步地走到桌旁,手撑在桌沿,低头看着那个烛台,却见上面早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他突然感觉有些奇怪,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睡的那张竹席,上面却没有落灰。不仅如此,还像是崭新的一般。
虽然给他扔了,但心还是善的。他心想。
正想着,突然听见几声极轻的脚步声,向他这边走来。紧接着就是木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随之照射进来的日光。
他转头看去,正是那晚看见的男人。那双天蓝色的眼睛,还有那晚没来得及看清的可谓雌雄莫辨的容貌。
门口的男人开口:“你醒了。”声音温温柔柔,像个书斯文雅之人。
他抬手向他行了个礼,道:“在下裴衒,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男人深深地看了裴衒一眼,然后半转过身,轻声留下一句:“巫离。”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