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序野收拾好东西,把用掉的棉棒包了层纸后丢进了垃圾桶。
“对了许栖梧,你饿吗现在?我知道有家店的煎饼果子特好吃。”孟序野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道为什么,孟序野在许栖梧面前,总是又乖又可爱,完全不像传闻中那样凶巴巴的校霸样子。
许栖梧的肚子捧场似的叫了一声,她有一点点的尴尬。
“谢谢,麻烦你了。”许栖梧微微低头,对他表示歉意。
孟序野大手一挥,“不麻烦,你以后别和我们说谢谢了,咱都是一个大家庭,总讲什么谢谢啊?”
许栖梧被他逗笑,露出那对浅浅的装饰性小梨涡。
出校门左拐再过一个巷子是美食街,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孟序野突发奇想想带她吃遍美食街。
冯云听说了刚刚的事情,被吓得不轻。毕竟是一个刚转过来的乖小孩儿,任谁都会留下点心理阴影。他都快心疼死许栖梧了,于是,他心中对许栖梧的滤镜,又加了一层。
正好,孟序野可以拿这个借口请假,美其名曰要带许栖梧放松心情。
冯云一听,大手一挥,什么都没说直接给批了。还直夸孟序野人帅心善、好人有好报什么的,都给他搞害羞了。
许栖梧在医院,吃的东西有限,她好久好久没见到过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
她突然里就想起了虞初,想起了去年她生日,虞初冒着被开除通报的危险,悄悄出门给自己带外面的小蛋糕。
想起了因生病提一嘴想吃草莓,她就跑遍了整个市,给她买了一筐又红又大的奶油草莓。
想起了那年冬天,虞初用自己一个月工资,给她买了件羽绒服,就是因为里面有人骂她没爹没娘没人送东西。
许栖梧鼻头酸酸,嘴里的煎饼果子也变了味道。
“孟序野。”许栖梧叫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许栖梧声音有点哽咽。
“害,不是都说了嘛,任务。”孟序野摸了摸鼻头,搪塞过去。
不信。
许栖梧不信。
除了虞初和她的妈妈,没有人可以无条件对她好。
她天生缺乏安全感,敏感又多疑。遇到个无条件对她好的,她的真的会记一辈子。
但她有感情应激障碍,无法与那些爱护着她的人作出回应。许栖梧不想让他们伤心,她宁愿他们恨自己,说她冷血。
孟序野叹了口气,“许栖梧,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爱你的,喜欢你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又或者是失去、得到过哪些。但那都是过去式了,人不能总活在以前,我们要朝前看。你才十六七岁,前途一片光明,太阳才刚刚升起。”
他知道那瓶曲舍林的作用是什么,但他不明白,这样乖巧的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患上那样的病。
他想安慰她,但他毕竟不是她,无法做到与她感同身受。所以他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安慰她,哪怕作用微薄,但好歹起作用了。
他没权利让她忘记或者原谅过去重新生活,但他可以让她走出黑暗,获得重生。
“我也知道,我这一番话对你来说可能有点不公平,世界那样对你,我却让你接受原谅世界。他们都说‘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我成绩不好!也不懂什么意思,但是许栖梧,我们不一定非要报之以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羽翼丰满,踏破黑暗。”
“世界不公平,但是风水轮流转,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都是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那些杀不死你的,终会让你更强大。”
“我说的一番毒鸡汤,也许并不受用,但是我想帮助你,许栖梧。”
孟序野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感觉,一定是悲惨阴郁的。
世界对许栖梧一点儿也不公平,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把她当成了公主。她应该是主角的,可是这个世界呢?偏偏让她拿了悲惨女二的剧本。
既然这个世界不喜欢他的公主,那他就迷途知返,成为公主的骑士。前十几年浑浑噩噩的太久,突然出现个自己想保护的人,却发觉自己到底有多无能为力。
“可是孟序野,除了我已经过世的妈妈和虞初姐姐,没有人爱我。”许栖梧说话带着鼻音。
“别这样想,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总会有人、也会有人去爱你、喜欢你的。”比如他自己,他永远会在公主身边,一年又一年。
“当然!我们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提升自己!我们要好好学习,成为别人遥不可及的梦!”孟序野定下雄心。
许栖梧听到这话,不小心笑出了声。
“哎,你笑什么啊。”孟序野转过身,十分认真的看着她。
她现在心情极好,“没有啊,我相信你!”许栖梧也是一脸认真。
孟序野勾了勾嘴角,“我真是认真的!别不相信我啊,以后我保护你啊。”
许栖梧点了点头,“行啊。”
她其实并不太相信,他们不过才认识一天。
她这样的人…哪会有人真的喜欢…
但是!孟序野说的对,人总要向前看,她现在出来了,那就应该努力生活,用以后去弥补过去。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也会希望自己健康快乐、热爱生活吧。
…
孟序野送许栖梧到公交车站,她刚坐上车,许父就给她打电话。
“喂,栖梧,今晚回家一趟可以吗?”
许栖梧想可能是因为白天她姐姐的缘故,想到这里许栖梧垂下头,睫毛在眼颊下方落下一片阴影,她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淡淡应下:“行,知道了。”
许父得到她的答复之后连问都没问就把电话给挂了,许栖梧扯扯嘴角,自嘲一笑,还以为…那件事情他也会心疼一下自己,但他好像连客套一下都不舍得…
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抱着些许血缘之情,容易心软。
*
许家也算得是豪门,宅子很大。
佣人们见到她回来开心的不得了,“大小姐!”
小时候继母来到她家后,待她最亲的就是与她无亲无故的佣人。
“栖梧啊,回来啦?”说话的是她的继母沈笙柔。
沈生柔娇柔做作故意讨好的声音让许栖梧感到生理恶心。
“栖梧快来快来。”许栖梧回头,是她的亲生父亲许贺。
许其余暗暗攥紧了拳头,如今见面,隔着电话的那点亲情也消失殆尽。
十一年前,就是她面前这个男人亲手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许栖梧回过神,面上带着笑,“谢谢爸爸。”
许栖梧不知道除了关于许颖他们该有什么让她过来的目的。
“爸,妈。”说话的是许颖。
许颖一下楼就看到坐在饭桌上的许栖梧,她当即发了狂,“!你们干嘛让这个病殃殃贱人回家啊!她把病传染给我怎么办!她在精神病院待的不好吗?!”
许栖梧低头,她都习惯了,“姐姐,我的病是不会传染的。”倒是你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恐怕是悬。当然后半句她不敢说出口,也没必要,她的口水不是用来与无关紧要的人废话的。
“我不管啦!爸爸你快把她给弄出去啊!”许颖一脸委屈的样子,好像真的把她传染了一样。
许栖梧面无表情,她嘴角扯出笑,“不用麻烦许总了,我自己走。”许栖梧擦擦手,拿着书包出去。
许父甩开许颖的手,“多大孩子了,都不会懂事一点?”话落,他出去追许栖梧。
“唉唉唉,栖梧,你姐姐不是有意的,她也只是怕你传染给她,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许栖梧头也不回,“知道,走了。”
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感到恶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