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无数蝴蝶泛着并不耀眼的光就如在这幽暗寂静的深海中汇出了星河一般,那是只有二人看得到的星。
可却不似黑夜中的星那般漫长的存在着,这些受相柳召唤而来的蝴蝶一刻钟后便又渐渐散去。
淡淡的失落漫上心头。
沈绾绾蝴蝶,没有了。
沈绾绾抿了抿唇瓣。
却听得身旁容色俊美、含霜履雪般的男人轻嗤了一声,那双素来淡漠的冰冷双眸里似是冰雪消融了些许。
他银白的发些许随水飘动,如降临凡世的谪仙,唯有眉目之间凝了霜雪。
相柳还有一只。
他淡淡地望着她。
眸中的人肤色白皙似上好的玉质,可却又太过纤弱,鹅颈似轻轻一捏便会折断,便会叫她失了生机。
美丽脆弱,正如蝴蝶。
沈绾绾哪里?
灿若桃华的眸中尽是迷惘之色。
沈绾绾将这角落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方才发现相柳的目光仍定定留在她的身上。
眸色淡漠却又暗藏几分她不懂的色彩。
原来他说的蝴蝶,竟是她自己。
沈绾绾我?
沈绾绾为何我便是……
疑问的话甚至未完。
他便又冷冰冰地收敛了神色,余下几分不可靠近的漠然孤傲,甚如生长在皑皑雪山之上的奇花。
相柳的声音冷然。
相柳蝴蝶命短罢了。
蝴蝶命短,或许他们这一世都是在清水镇上的一个冰冷的蛇妖和这脆弱娇贵的小姐。
可他偏偏是辰荣的军师,而她是皓皊的王姬。本该一生都无交集。可上天偏爱将他们这些身若浮萍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她该做只蝴蝶。
一辈子只属于他。
沈绾绾这样吗。
她竟苦笑了声。
就连这句话都极轻,却满含了失落。
相柳好似总是如此的,叫她心中生了感激,生了旁的情愫便又紧接着泼下一盆冷水。
她听不出相柳的深意。
就像相柳也不会想到,他日后会想要护他心中脆弱短命的蝴蝶长命恒青。
相柳该上去了。
相柳淡淡地提醒。
却不给她半分反应的机会,只一挥手,那巨大的白色贝壳便又消失。
黑暗、冰冷再次将她裹挟,唯一不同便是相柳未将她撇下,反倒驻足她的身旁,沉静地凝视着她。
沈绾绾下意识去攥他的衣摆,却被他甩开,压去眸中的不忍,他的声音中尽是寒凉。
相柳你最好在稳得住气息的时间内适应了这海中。
相柳否则,我不会给你渡气。
他瞧着沈绾绾在海中无助挣扎。
身侧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却又强压着松开,就连眸中情绪都被他极好的掩盖了去。
此刻的他,就好像初遇时那个冷漠看着狼妖一步步靠近,快要吃了她时的冰冷的白发男子。
可海中的阴暗远比狼妖更叫她害怕。
然此时,那星星点点荧光亮起的情景再次回到她的脑海之中,那样美好的景色一点点抚去她的不安。
她向上游去。
相柳会不时给她渡气,甚至在她体力不支时叫她靠着休息,却一句话都未曾同她说过,冷漠得仿若他这人一般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