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小师妹还未醒来吗?”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端着茶水进了屋子。
已满头白发胡子拉碴的刘子暮捋着胡须望向来人,只摇摇头。
青年人闻言怒视着跪在屏风外的萧鸣欲言又止,看了看师父不赞同的目光,只放下木盘便作揖推了下去。
萧鸣一身伤痕才将将被包扎好,裸露在外的棉布条还微微渗着血,惨白着一张脸跪坐在屏风前,守着里面“熟睡”的范臻臻。
他自是心中有愧的。
不这么跪着,他根本也无法面对自己。
公主自进府后待他等人不薄,可是他私心还是盼着洛子商过得更好一些,柳玉茹花言巧语骗他那是师兄的亲生子,他根本赌不起……
刀子插入腹中,他当时亦是有意识的,直到被愣生生吊在城墙上当靶子示威……
人死了,竟是一点儿感觉也无了。
他确定自己当时血流了一地,气血已尽,便是神医再世也药石无医,再睁眼却是在这山上。
闻言是公主救了自己,他有再多惊惧疑问看着这些修行者也是不信也得信。
从前听闻当朝唯一的公主自幼便在山上修行,但也没当真,原来真是个仙人……
萧鸣愧疚又感激的红了眼眶。
可如今殿下救了自己陷入了昏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不说他自己心有愧疚,就说师兄又要如何是好……
他真是无用……
陷入自责的萧鸣只是逐渐被愧疚淹没。
……
范臻臻当日神魂一震,时隔许久再次清醒顶着记忆混乱的大脑她便闪身来到了指引之地。
黑夜里的烛光照亮着城墙上干涸的尸体,她看着死去的萧鸣只觉大事不妙。
洛子商一生凄苦,萧鸣就是他左膀右臂。
萧鸣若是死了,他的死局便再难改变。
许是这些年和他的命簿太过熟悉,感应到了一阵红光,她便陡然清醒。
她下凡来一趟,为的就是渡柏麟。
她要改了洛子商的悲剧结局,一定。
她不愿他在自己的心境之中于尘世越陷越深,贸然插手,其实也是一种独断的“爱”。
这样是不对的,但她想这么做。
不讲道理的事,也不差这一回了。
想着她便开始顶风施法……
果然,带着萧鸣再一个闪现回到辰星山,她便受到了极深的反噬……
不知过了多久,范臻臻都在意识的虚空中沉眠,一丝感受也无……
“孩子,父亲走了。”
范轩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响起。
范臻臻麻木的感官突然苏醒,一阵心绞痛,她猛的睁开眼惊坐而起,一口血喷了出来……
范轩驾崩了。
她感觉到了,范臻臻抚上心口,她红着眼眶怔然:“……原来是这么个感受……”
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的感知着,至亲血缘的流逝会给人的心,带来的伤痛……
来不及沉浸在伤痛之中,只是偷偷回去送了范轩一程的范臻臻就趁着夜色回到了太傅府。
她只是站在窗外看了几眼,借着月光也并未看清里面那人是否睡得安稳。
拿回藏起的命簿,范臻臻转身离开了这里。
或许,也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