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亲人

此章为云谦的回忆补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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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几天了呢，好冷。

男孩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贴着垃圾桶坐着，这样他就不会被其他的流浪汉发现。

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地盘。

寒冬来临不记得的第几天，雪足足下了两尺厚，寒冷的风刮在脸上像是要把人的皮肉撕裂。哪怕裹得再紧，也有钻进缝隙里的风让人感到刺骨的寒。

更何况他身上的甚至连衣服都算不上。

男孩垂眼，自己身上仅有一件单薄的卫衣，脏的已经看不出他原本的颜色，侧腰的位置还被拉扯出一个口子。他脸上的脏污的甚至看不出此刻是什么表情，嘴唇开裂渗出些血，很久没打理的头发已经干枯打结黏在头皮上。

他拿着一小截别人不要的面包机械的啃咬。

这还是他被那群流浪汉围着打藏在怀里的。

其实他应当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好歹从那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逃了出来，不然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那截面包落在了地上，少年的手冻得发红发紫，甚至连弯曲都不能，没有了一点知觉。

他眼睁睁看着那块面包被钻出的野狗叼走，甚至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好歹还活着。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感觉过得好漫长，每一次的呼吸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世界也好安静，就算死了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偷听到主人家给小小姐讲的那个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

可是那时他还太小，只依稀记得小女孩也是在这么冷的冬天，燃烧了一把火柴，见到了想见的奶奶。

可是他既没有火柴，也没有想见的人。

他蜷缩着，静静的听着自己缓慢的心跳。

巷子外不断有人走过，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巷子里有个将要死去的男孩，或许他们也不在乎，毕竟谁也不想惹麻烦上身。

好冷，好漫长。

男孩在闭上眼睛之前好像看见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在向他走来。

在将要失去意识前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紧闭着的饭店后门打开，有个穿着围裙的少年提着很大的黑色袋子往外艰难的挪动，在终于把跟他一边大的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他才看清旁边躺了个人。

少年蹲下身，摸了摸男孩冰冷的脸。身后愤怒的声音传来，“云岛他妈死哪去了，让他干点活墨迹多长时间。”

男孩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记住了那个云岛的名字，好像隐约看见少年把自己背起。

原本近在咫尺的一黑一白的身影逐渐消散。

男孩感到心脏附近的位置逐渐回温，自己趴在少年的后背上，还披着少年唯一一件御寒的大衣。

男孩动了动，想从少年的背上下来，可刚分开，他就无比想念温暖的感觉。

“别乱动。”少年开了口，声音带点沙哑。

就再待一小会吧。他无比贪恋这一点温暖，生怕一闭眼一睁眼是一场自己做的梦。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在无人的街道慢慢走着，胳膊却很有力的撑起男孩，让他在背上待的更舒服些。

“名字是什么。”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被叫的X377，或许这是他想要问的名字吗？

男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少年以为他没有名字，思考了一会，“叫你云谦怎么样？”

男孩反应的很慢，为什么这个名字和以前的不一样。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弟。”

弟弟是什么。

“我的亲人。”

男孩在背上没作出任何回答，他的年龄尚小，还不理解流浪和有家的区别，他只知道以后他都不会再被其他流浪汉按在地上用脚踢，被路过的小孩扔石头，再不用被冻得没有知觉。

男孩环住少年的脖颈，他学着主人家小小姐的语气喊了一声哥。声音小到风在大点，少年就要听不见了。

少年笑了笑。两具身体紧靠在一起逐渐温暖起来。或许是男孩觉得冬天过得真的太久了，他看着雪中生出来的绿意竟有些困惑。

很多年后云谦突然想到那天，才发觉，带来生的希望的不只是春天，还有云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