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家里住的第一晚远没有方鱼想象中的那么舒适，对楼的灯总是开开关关，让人有些睡不着。

方鱼坐起来叹了口气，又倒在床上默默把买窗帘这件事加入了日程。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作响，方鱼摸起身边的手机，关掉了闹钟，把它扣在床上，又倒了两分钟才强制开机成功。

完成起床吃饭一系列事情后，方鱼穿着校服到四中去报道，校服是昨天早上领的，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六点四十五。嗯……还好不算迟到。

四中的教导主任是老高一个热情洋溢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隐隐有中年谢顶的趋势。办公室里老高拿着纸杯给方鱼接了杯热水，又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开口道:“叫方鱼对吧？好孩子，选择咱们学校是对的，咱们四中的本科率比隔壁高中高了不少，咱们的师资力量是很强的……”

好的，又是一个没事就说自己学校牛逼的。方鱼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表面还是一副“好好好”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我来咱们四中是我的荣幸！

老高推了推眼睛，抿了一口开水开始说正事。

“啊……方鱼同学是这样的啊，你刚来我们学校，我们文科分三个班级，两个平行班，一个重点班。”

“嗯，您说。”方鱼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你初来我们学校，重点班人数够了，而且高三了，咱们也就不搞那些什么滚动进重点的虚事了。八班和九班都是文科班，正好九班人数比较少，你就去九班吧。这个事情呢…也和你家长那边商量过了。”

“行，我没问题。”

“那太好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咱们九班原来的班主任休产假去了，今天下午会有新的班主任来带着你们过完高三。”

方鱼在心里默默得翻了个白眼。不是哥们？你这靠谱吗？

老高还在那边说着关于新班主任的事情。方鱼却早已神游天外，内心编起了关于教导主任和另一个平行班班主任之间的拉扯大戏。毕竟自己被安插在一个班主任不在的班级可比安排进八班容易的多。高三突然转回来和班里同学的相处也是个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老高喝完纸杯里的最后一口水，拍拍屁股起身:“走，我带你去看看班级。”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朝着走廊最后一间教室走去。

“卧槽卧槽！别睡了！别睡了！地中海来了！”坐在第一排的徐杰给全班报警。

“徐杰！别以为我听不见。还通风报信！我在走廊都能听见你声！大早上的都清醒清醒！”地中海，也就是老高主任用力敲了敲讲台，大声说到。

徐杰朝着台上的老高做了一个拉链封嘴的动作干脆利落的收了声，低头装哑巴。

方鱼站在门口盯着班级最后一排靠墙的男生，嘴角微微拉起笑了笑，原来是他。

地中海简单介绍了一下方鱼，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高三了才来，家里门路真硬又或者是上届下来的复读生吧之类的猜测。连带着大家看向他的眼神也带有着一些复杂的意味。不过方鱼全当看不见就是了。

地中海在班级扫视一圈，唯一的空位是最后一排，靠门那一桌。不过，在那里睡着的男生是什么意思！因为有新生在的缘故，老高罕见的动了气，正要走下讲台把他拎起来好好站一堂早自习清醒清醒。

“主任，我去喊他吧。”

老高推了推眼睛，觉得新生刚来到也不好太过丢脸，既然给台阶了，那就顺道下了吧。

“你和他说一下，早自习是来学习看书的，不是补觉的。”老高的语气缓和了些，又嘱咐了几句要好好听课之类的话就离开九班了。

“嘿，同学，醒醒。”方鱼轻轻叩了叩桌角。

旁边人没有反应，方鱼又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嗯……在睡一小会，就一小会……”没睡醒的缘故，周扬的鼻音特别重。声音黏糊糊的和前两天判若两人。

原来这家伙也不是那天看上去那么不好相处啊。方鱼在心里想。

“周扬，周扬，醒醒。”方鱼又拍了拍他，这次加重了一点力度。

枕着语文书睡着了的周扬，终于是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昨天自己出言嘲讽过的人。眼睛一瞬间睁大了。大脑极限过载，仿佛看到了小行星撞击地球，恐龙灭绝，再到冰河世纪结束，人类在地球上繁衍生息。一场科学宇宙大爆炸达尔文进化理论悄然进行。

天杀的！假期结束第一天就碰到刚嘲讽过的人该怎办，在线等挺急的！！！

尴尬吗？尴尬。

周扬死死的盯着站在桌边的方鱼。看上去好像因为被叫醒了，很不爽摆出的一副臭脸，实际上人已经快走了好一会了。

救命！该说点什么！要不要让他先坐下。好尴尬，救命！周扬心里无声呐喊。

不过，方鱼对于周扬摆出的一副臭脸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是枕着书趴在桌上睡得缘故，周扬的额前的碎发被压的有些立了起来，整个人又刚醒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懵逼，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

不过，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着实有点尴尬。

到底还是方鱼先开了口:“我刚来这个学校读书，咱俩就先坐个同桌吧。”

周扬点了点头，把空座位上的书包拿起来放在了地上。

方鱼把椅子拉开了点距离，放下书包，坐下了。

两人在没交流，安静的看书上早自习。 不过，两个人心中都不平静就是了。

方鱼拿着数学书，一道例题看了七八分钟。脑子里不停的思考，自己当时怎么就拦下了老高，让身边的家伙躲过罚站呢？周扬好歹和自己哥们的女朋友走得近，应该热衷于看对方的笑话才是，怎么就……？

方鱼把书往后翻了一页，还是想不出来为什么，就归功于自己个人道德情操比较好，不乐于看到别人被罚吧。想通了之后方鱼翻书都快了些许。

相比较方鱼而言，周扬内心就复杂的多了。一个刚嘲讽过的陌生人摇身一变，变成你高三的同班同学，甚至是同桌，甚至对方还刚刚把自己叫醒。而且自己刚才好像还和对方说要再睡一会……

周扬默默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可以死的稍微安详一点。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对方说了那样的话，再回想自己的语气，怎么都像是在撒娇，娘里娘气的！自己就更想死了。

一想到这些，周扬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