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去——

两位身影跪倒在四位德高望重的神尊老者面前，他们的头颅低垂，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神座空了个位置，而那位置的主人正与另一人同跪大堂下。

一位声威赫赫的老者突然发话：“将栩桑拉下去，打入古兽阁，令其百年不得见天日”

栩桑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顿了一顿，转身面向那已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柳槐，捧住他的脸，深情地吻上他的唇。

柳槐原本无神的眼睛在这一刻突然瞪大，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自己的体内，似乎为他带来了一线生机。

然而，栩桑很快被众人强行拉开，带往那幽暗的古兽阁。

柳槐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呼喊：“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个！”

“神尊柳槐”老者声音冷冽，“今日起，剥夺你的神位，斩断香火，凡间寺庙拆除你的神像，你可有怨言？”

柳槐颤抖着声音回答：“有……有……我愿放弃神仙之位，我知错，知错了，只求能把栩桑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了”

老者闻言，眼中怒火熊熊：“柳槐，你执迷不悟，玷污神位，当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之刑，再打入禁阁，即刻执行！”

柳槐紧握双拳，被拉走时瞥见了角落里的茗南，他大声呼喊：“茗南！”

“茗南，你不是最喜欢栩桑这个徒弟吗？他把所有法力都传给了我，他在里面根本活不下去，茗南……”

“慢着！”老者突然出声打断。

一行人将柳槐重重扔在地上。

“你说，栩桑把法力全传给你了？”老者质问。

茗南心中一紧，却故作镇定地站出来，跪在大堂之上：“天尊，柳槐他胡言乱语，我早已按照天尊的旨意，剥夺了栩桑的所有法力，他这是在胡说八道”

“真是胡闹！”老者脸色一沉，“仙界遇上柳槐这等败类已是够了，将他封入祭湖，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老者突然口吐鲜血，洁白的胡须被鲜血染红，显得触目惊心。

“天尊！”众人惊呼。

老者又咳了两声，吐出两口鲜血，随后便与世长辞。

大堂内顿时一片死寂，众人目瞪口呆，下巴微微颤抖。

此时，被挑断脚筋的柳槐缓缓从茗南身后站起，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茗南颤抖着转头，对上柳槐那双充满杀意的瞳孔。

“柳槐神尊……”她颤声唤道。

“你既还称我为神尊，却不肯如往日般服从我。”柳槐的声音冷冽如冰。

茗南看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心中惊恐万分，她知道，那是栩桑的法力与他自身的法力相结合的结果，让她感到无比震撼。

“今日，我要灭了仙界，让你们为栩桑陪葬！”柳槐冷冷地说完，抬手一挥，四周的墙壁开始分解崩塌。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伸出手掌，企图封印柳槐。

大堂内金光闪烁，一个巨大的法阵在柳槐脚下显现。

然而，柳槐却狂笑着盯着脚下无法逃脱的结界：“好啊，你们就一起到祭湖为我们陪葬吧！”

话音刚落，柳槐的身影瞬间消失，而神座上的三位神尊也同时倒地，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法力。

在场的弟子和上神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为了消灭一个柳槐，竟然同时失去了四位神尊。

茗南知道，如果她当初剥夺栩桑的法力，没让柳槐得到他的力量，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跪倒在地。

“对不起，神尊，对不起，栩桑……”她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悲伤的神情，眼泪缓缓滑落。

茗南强忍悲痛，站起身来吩咐道：“长尽等人，将弟子们带下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众人沉重地走出大堂，望着怀里抱着栩桑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残破身体，一步步远离古兽阁的茗南。

“茗南上神要去哪？”

“那是祭湖的方向”

茗南独自跪倒在祭湖前，湖水因柳槐的法力和怨气而变得血红，她默默地落泪，一次次磕头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栩桑，神尊，你们不要怪我，我一定会让栩桑投个好人家”

茗南边流泪边用手刨开湖边的泥土，直到日落西山，泥土上沾满了她的泪水与鲜血，终于挖出一个大坑。

她依依不舍地望着被土掩埋了大半的栩桑的身体，然后一次次将泥土推回坑中。

此后，长尽等人坐上了神尊之位，虽然他们的法力远不及以往的神尊，但他们每日都在努力修行，希望能让自己的法力与神尊这个身份相匹配。

然而，茗南并未涉足选拔之列，她深知因自己，令五位神尊陨落，更令无辜的栩桑蒙受苦难，她自知愧对于此，自觉无资格、亦无可能荣登神尊之位。

否则，若让栩桑在九泉之下得知，必将死不瞑目，难以安息。

仙界安宁祥和，岁月静好，茗南每年都会虔诚地为栩桑上香，以表缅怀之情。

今年，凡间琐事繁多，茗南因故迟来些许时日，当她踏入这片熟悉而庄重的土地时，往昔那股强大的气场压迫与沉闷的气息荡然无存，湖水也变得清澈见底，仿佛洗尽了过往的尘埃。

茗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之感，但竟也掺杂着一丝庆幸，庆幸他终能从束缚中逃脱，重获自由。

因此，一场盛大的会议在众人瞩目下拉开帷幕。众多神仙端坐于这长桌两侧，气势如虹，威震四方。如今仙界风起云涌，涌现出诸多强者，神尊之位历经数轮角逐，已经焕然一新。此刻在座的每一位，皆是法力高强，深不可测。

“柳槐能突破封印，一是自身拥有强大法力，二是吞噬了四位神尊之力，现在他对于我们来说，无非是最大的威胁，若他哪天杀回来，或许……仙界真将毁灭”

“那该如何是好？”一人接话。

“当我们坐上神尊之位，就该视死如归，既然当初的他们能做到，我们又为何做不到”长尽蹙眉，目光坚定。

“以往我可以说侥幸，那如今呢？柳槐吞噬三位神尊之力，还有天尊那千年之法，自身带着自己与栩桑的强大力量”茗南表情如往日冰冷：“再者他又在祭湖修炼百年，如今突破结界，真打起来，我们毫无胜算”

一行人听罢纷纷点头赞同，可还是表示会尽力而为。

茗南心头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轻声问道：“他临终前唯一的执念便是与栩桑相守，如今他的执念是否还是如此”

长尽陷入沉思，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柳槐生前那卑微而又执着的模样，随即回应道：“你是说，栩桑或许已经转世重生了？”

“这么多年过去，也该转世了”茗南默默垂下眼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在心底默默地问着：你会在哪里呢？如今又是何名？是否过得幸福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