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晚清雪才缓缓睁开了眼。听见身后有动静两个颀长的身影纷纷转过了头。

秋来率先开了口:“有问题，一炷香过去了对面没有一点动静，若是背后那人想乘胜追击应当早就把手里的牌放出来了，不可能到现在还相安无事。”

晚清雪揉了揉有点僵硬的后脖颈，又活动活动酸涩的身体接下了话茬:“不敢赌吧……毕竟就连我们也不知道那样的东西来了我们守不守得住，而且要是后援来了那他手里的牌可就要保不住了。至少从现状可以看出了幕后黑手手里的牌应该不多，不然也不会这样藏着掖着护的这么好。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是不是在等我们放下戒备。”

闻歌听着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地望着四周的深山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可以感觉到与刚才那些东西不同的魔气萦绕在周围，但是现在完全没有了。”

“估计是没想到今天晚上来的是我们，毕竟近日以来玄鹤宗内没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坐镇，连掌门长仙君也在昨日赶赴掌门会，对方趁着今晚的月圆之夜行动就是打着山中无老虎的想法，回去得好好查查宗门内有没有魔族的眼线了。好麻烦啊……要是魔族像蛀虫一样已经深入树干了可就遭了……”

正当晚清雪还想再多抱怨两句的时候，一直在放哨的闻歌突然出声道:“魔族的势力应该还没有这么深入。”

一听他这么说晚清雪突然就来劲了，毕竟闻歌这人基本上没在她们讨论正事的时候给过什么真正有建树的提议，所以饶有兴致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也才来宗门里没两天啊，这么肯定？”

谁知闻歌接下来语出惊人，让晚清雪都不禁汗颜“我也不知道，直觉这么感觉的……”

“好吧，原来你还是个直觉性动物。”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如果他们的人真的深入宗门内的每个角落，那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大师姐是什么水平，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派这么多小怪来磨时间，毕竟驯化这个数量的魔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晚清雪挑了挑眉，双手抱胸快速贴近了秋来，一双清澈的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另一双截然不同的眼含温婉又隐隐透出一丝妩媚的狐狸眼。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了一瞬，晚清雪率先拉开了距离，散漫地倚靠在木栏杆上，颇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还会替他说话，就你前两太那个语气我还以为你挺看不惯闻歌的。”

狐狸斜睨了她一眼随即满不在乎地回了句:“我不喜欢在正事上夹带私人情感，对于这种处理事只看直觉的一根筋我确实并不看好。”

眼见三人间气氛陡然变得焦灼，晚清雪打圆场般生硬地把话题拉回了原来的轨道:“我还是觉得不能太过自信，或许他们知道我要来，但是没想到一向低调的你能撑得起这样的法术。别说整个宗门了，恐怕连你那单纯的小主人也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吧？”秋来自从进了玄鹤宗向来低调，只顾独自修行，不然她也不会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过去的太久了。

“还是抱着最坏的打算面对吧，整件事恐怕还没那么简单，不过今晚应该是平安过去了，只要让门派加强对山脚的巡护幕后之人应该也不会再对这里打什么主意了。”

晚清雪一脸凝重地看着东方山尖隐隐透出的几缕金光渐渐掩去了眸中的思绪，只希望以后天地大变时他们还有机会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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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过半，天边金光大亮，南北两屋陆陆续续发出了人醒了的动静，晚清雪突然想到了什么，与两人分别，自顾自走向了大院南面的房间。

听到大门“吱呀”的响声，门内几人也纷纷醒来，迷迷糊糊之中看清来人是保护他们的仙君，赶忙揉着眼睛清醒过来跟她打招呼。

看着村民的热情晚清雪更觉得难以开口，她又怎么向他们解释这屋里的人早就死了好几天了。在极致的痛苦之下大脑会麻痹自己，以至于让灵魂无法感知自己的生死，所以当这些村民被生生挖出心脏后甚至还觉得自己仅仅只是被毁了家而已，然而只要头七一过，他们的灵魂就将烟消云散，甚至无法步入轮回……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斟酌着开了口:“各位还记得自己有没有和那魔兽接触吗？”

一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虽然不知道仙君又问一遍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此起彼伏的声音里都是“没有”两个字。

她似是下定了决心对着一群人里的一个青壮小伙提了一个要求:“你能跟我握个手吗？”

听完这话众人更加疑惑了，但那青年还是乖乖照做，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令出了晚清雪以外所有人震惊的是，那小伙苍白无力的手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穿过了眼前递过来的手。

“怎么会……”青年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着，怎么就直接穿过去了？就像……就像他只是个没有实体的灵魂罢了。

虽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底下的人就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当从仙君嘴里听到真相时还是像被下了最后的死亡通牒。一个妇人仍是忍不住，抱着怀里仍在襁褓中咿呀学语的小孩崩溃大哭了起来。明明只是屋子被魔兽毁了而已，怎么就，怎么就已经死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见众人基本从悲伤的氛围走了出来，她才继续开口:“如果这两日再不找到各位的尸体进行超度，那么你们就会再也无法进入轮回，还希望各位跟随我回宗门进行超度……”

见大家还是有些恍惚，刚才那青年第一个抹去了眼泪，站起来大声说到:“即便是死了又如何？我们多活了这么多天还赚了呢！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挽回，我们就应该认清现实才行啊！”

听了他的话大家抽泣的声音逐渐小了，紧接着就是一声声肯定，既然已成过去无法改变，那就不要再过多追忆。面对众人的坦然晚清雪柔和地笑了，能这么干脆地面对自己的死亡真的是一件很伟大的事。

带着认命的决心，一群人出了房门，谁知其他村名和两个小修都站在门前等他们出来，准备好好谢谢仙君昨晚辛苦守夜。

晚清雪回头看着他们见几人都点了头，便对着其余人开口道:“这几位前两日虽未被魔兽侵袭，但身上染了魔族的气息，急需前往我派进行净化，并余生都将在寺院劳作，洗去被魔兽沾染上的魔气，否则极有可能被其余魔兽伤害。”

见仙君突然说出这样难以接受的话来，村民们皆是一脸不舍，但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他们好，这样他们也不必担心因魔兽骚扰而困扰了。

见气氛低沉，一个村民开玩笑道:“那你们岂不是要去出家了？害，以后我们去寺庙祈福的时候顺便还能看看你们呢，到时候记得告诉俺们出家好不好玩啊。”

“是啊是啊，周围还没有人出过家呢，你们还真是头一回。”

气氛缓和，晚清雪默默走开，让村民们最后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