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长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陆越经历了也接触了很多在以前不曾有的事情,短是因为在这段平静而短暂的岁月里总是有出乎意料的惊喜和宁静。
漫长的岁月里人们总是偏爱平淡而宁静,陆越也不例外。
这日早晨诗馥和诗薄出门上学,因为二人是走读,每天诗馥放学回来都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东西,今天看着背上书包出门的人,他心中隐隐期待。
他在院中的摇椅上看书,手中虽然捧着一本书,但目光却不在书上,他一直在环视着四周,像是要把这个地方牢牢的刻在脑海中。
“嗡——嗡——”电话铃声一响,他就似有所感,他放下手中的书,接通电话“喂!”
“我给你安排的车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你准备准备。”陆至洋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嗯。”陆越答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之前诗母为他准备的房间,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
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床头的那张合照上,合照的背景在院子里,院中的花开得很旺,在花的衬托下,三个少年的笑像花一般盛大的绽放在脸上。
合照上的女孩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拉着诗薄,合照上诗薄的笑稍收敛,而在照片上的他虽带着笑意却死板的站着。
尽管那时的他不太愿意拍照,但也没有感到讨厌,他将照片拿出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离开房间。
经过诗馥的房门时,他停留了一会,不知道该怎样跟她告别,是写一封告别信亦或是送一份告别礼,他的内心很矛盾,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直接离开。
“叔叔,近来给你带来了麻烦,多谢你的海涵。”陆越说完就对着诗哲远鞠了一躬。
“没事。”诗哲远面对陆越的做法感到有些震惊,毕竟在他的眼里陆越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不得不说陆越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的人,诗哲远的心里笃定。
最近他老是梦到以前的那些事,每天睡醒也总会感到心慌,他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看着陆越即将转身离去,他叫住了陆越。
陆越不解的看着他。
“陆越,如果在不久后我出事了,我希望你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助一下他们。”
陆越听了他的话后,微皱眉头,他不明白诗哲远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但诗哲远话里的“他们”不言而喻,他心中疑惑,却也坚定的应下,无论是看在恩情的份上还是自己的私心,即便诗哲远不说,他也会那么做。
“少爷,上车吧!”司机催促着。
陆越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房子和旁边的诊所,有留念也有不舍,可他不得不离开。
他嗯了一声,屈身坐进车里,看着向后倒去的景色最后消失在视线里,若有所思。
“哥,你再买一个吧!”诗馥拽着诗薄的衣角。
“行,那你多拿几个。”诗薄从口袋里掏出钱。
“这糖葫芦好甜啊,你也尝一个!”诗馥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诗薄嘴边。
诗薄也不嫌弃的咬下一个,糖的甜瞬间在口中炸开其中还夹杂着山楂的酸。
“怎么样?还可以吧!”诗馥笑着问诗薄,诗薄笑着回应她“可以。”
回到家的诗馥迫不及待的朝院子里走出,以往她们回家的时候,陆越都会在院子里看书。
“越哥!”她的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开心的叫唤着。
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诗馥有点不好的预感,她跑到厨房,看到正在里面忙碌的林素枝,她问“妈妈,越哥呢?”
“小越他家里的人来接他回去了,你找他有事吗?”林素枝手里摘着菜,笑着回答诗馥。
“不是说要等我回家吗?这就走了吗?”诗馥心道。她把手中的糖葫芦放在桌上,对林素枝说“妈,我先去写作业了,我买了糖葫芦你可以拿去吃。”
“行,等会吃饭我再叫你。”
诗馥小声的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二楼。
“哥,你在吗?”诗馥敲响诗薄的房门。
诗薄打开门看着心情不太好的诗馥,心中似有了答案,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不开心了?”
“哇!”诗馥说着就哭了出来。
诗薄给她擦着眼泪说“羞不羞?这么大了还哭。”
“他都没给我道别就走了!”诗馥带着哭腔说。
“或许是因为他走得匆忙,你又去上学了,所以没跟你道别,你等会可以打电话问问他。”
“真的吗?”诗馥看着他“我可以现在打吗?”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到底谁是你亲哥啊?”诗薄质问。
然后就只听到小声说道“你跟他不一样。”
诗薄知道这是小姑娘的心事,没有问也没有说什么。
“你的手机给我。”诗馥向诗薄伸手。
“手机都还要用我的啊!”
“我就是要用你的!”她强势的说道。其实她是害怕用她的手机打,陆越不接。
“行行行。”诗薄无奈的把手机拿给她。
“嗡——”
陆越看着手中突然亮起的屏幕,就在刚才他还在寻思要不要给他们打电话,毕竟不告而别属实不是什么好事,却没想到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接通后,双方都没有说话,陆越有些疑惑的看着手机,心想:是打错了吗?
“越...哥,你走了吗?”女孩的声音明显的低沉,很显然是哭过,陆越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堵。
“嗯。”
“你都还没跟我告别,你怎么可以走呢?”说着诗馥又哭了。
听到她哭的陆越感到无措,他木讷的说了一声“抱歉。”
“我们还会再见吗?”诗馥摸不着头脑的问了一句。
“还会再见的。”陆越想起走时诗哲远对他说的话,答道。
电话挂断后,陆越觉得心中有点失落。
两年后,诗哲远的预感被证实。
那天他接到一个电话,是之前政府分布他一直支援的一个住在农村的老人,老人说他最近老是头晕,睡觉的时间也短,经常半夜醒来,有时候还上吐下泻的。
诗哲远担心老人的状况,连夜和妻子往老人的家里赶。在去往老人家的路上,曲折漫长又恰逢黑夜,诗哲远开的十分小心,半路突然下起了小雨,难得从诗哲远的脸上看到了慌乱,他看向副驾驶上的人,“素枝,你看都叫你别来了,现在下雨哭可不好走。”
“这有什么,路哪有全部都是好走的。”
没想到雨越下越大,最后下起了暴雨,山体滑坡、泥石流,他们被深夜和暴雨吞噬。
那时的诗馥十四岁,诗薄十八岁,他们永远的失去了最爱他们的人。
陆越在诗哲远出事后不久,以政府的名义给了诗馥和诗薄巨额赔偿,他心里很清楚,若是他直接给他们,必定会遭到他们的唾弃,恰好听说政府也有职责,他便动用了一点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