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陈子杰剑锋割裂肉体的触感，与刺向风，划落叶，又或是树干的感觉完全不同，血液喷溅到眼睛上，反射性的一眯，眼前之景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夜晚，那时的手感是什么样的？忘记了。第一个没控制好力度只当是树干来砍，头颅既然滚落下来，秋水粘上了不止鲜血，下一个，控制了力度，只将人的喉咙斩断，踢到一边慢慢断气。再下一个，只用剑气，便将人斩出数米，四肢皆断，然后第四个，第五个……竟然不觉的疲惫，伤我师父！留了一活口，剑峰插入人胸膛，左右一转。问来了告密者，就是那王员外一家，讥笑一声，红着眼睛，心中料想，不如直接下山杀了这些人。大雨滂沱而下。像是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在唤着自己，那声音是自己最喜欢的，最最喜欢听到的，日思夜想的声音，转头去寻，见白衣飘飘红襟斑斑，刺目痛心。呼的回过神来！几步上前，双腿砸在地上，溅起雨血，懊悔不已的攥紧师父长衫，哽咽道“都是徒儿的错，是徒儿没听师父的嘱咐，去比试了，才叫这群人寻了过来。都怪我，师父，如今此处已经不安全了。山下那个员外，我这便去杀了！”

苏清寒闻言，一怔，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那汩汩鲜红随着雨水的冲刷流淌进山崖底下，初尝江湖的血雨腥风，少年的脸上，挂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情，只一瞬间，浓烈的愧疚感侵袭大脑，不该让他面对这些的。 “不要去。” 俯身将人拉了起来，仅仅半个月，竟比自己高了，听着他说的话，只摇了摇头，掠过人走到崖前，看着山下，那沉浸在雨雾中的一座座房屋渺小却又密集，江湖便是如此，只要入局，便是生死无疆，也知分别的时候，终于还是来了。 “子杰，你不能留在这里，去吧，去到你向往的江湖，我会留在这里，他们找不到你，不会为难我，且，我也能替你拖些日子。”

陈子杰不！师父，随我一起走，就算是拖也不用你守在这。”自己怎能这样离去，怎能扔下师父，雨越下越大，犹如此时心境，透彻冰冷，就算自己喜欢师父又有什么错，此时恨不能将师父装到怀里，含在口中。可这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师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啊。双眼紧紧看着师父，帮人将脖子上的一点血迹擦了一下。拉住人手，将其放在自己胸膛，“师父，子杰重来就不向往什么江湖，我向往的，是师父！我喜欢你！师父，我喜欢你，不是师徒的那种喜欢，就算大逆不道，但是我喜欢你。跟我走吧。好么？”

苏清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听到他的表情，已经不知作何反应，“跟我走，我喜欢你。”如出一辙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回响，抽出手向后退了一步，一些碎石落下山崖，不行，不能，且自己这一生的命运是早已注定好了的，待他下山，当年的丑事是一定会被揭开的，届时，不说陈子杰是何反应，自己又当如何自处？就像他们说的，大的不要自己，拿小的慰藉相思？陈子杰虽与他的父亲陈毅不同，但，他是他的儿子，自己不能耽误这样一个好孩子。 过了半晌，风雨又开始喧闹起来，缓缓摇了摇头。 “陈子杰，你走吧，我，去不了那片江湖了，你莫要忘了你娘为何而死，我知道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但，我不说你便就真的能甘心吗？这些人，以你的见识，能猜不出是谁派来的吗？我不想见到你杀人，所以，我接受不了你，我更接受不了你我同为男子，为师徒，却一晌贪欢，毁了彼此，你走吧。” 最后几乎是哽咽着将话说出口了，不愿意提当年的事，仅仅是因为少年对他父亲的印象是停留在拼死护他离开的时候，那是他心目中无法改变的模样。 “求你了。”